丁立美与大学生的布道奋兴运动
丁立美牧师曾被称为中国的穆德 (John R. Mott)
[1]与及山东的使徒,在二十世纪的初期,名震中国与海外,并奔走布道数十载,引领大批学生信主与献身于神的国度,也复兴了很多信徒的灵性。这位昔日影响深远的中国教会巨擎,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已差不多无人认识:今天就让我们去追念丁立美牧师的生平,藉以挑旺我们的事奉心志与低沉的灵性光境。
- 丁立美牧师小传
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的神
丁立美牧师生于1871年(同治十年),原名立瑂,家乡在山东胶州,他可算是第二代的基督徒。在他的家庭中,接受基督教的信仰,是始自他的父亲丁启堂先生。丁老先生在基督教初传至山东胶州时,就归信耶稣,算得上是当地最早的信徒之一:他非常热心于布道的事奉,每在农闲之时必不辞劳苦,前往邻近乡村传杨福音。[2]在1900年的庚子拳乱时,曾经遭遇拳民杀害的危险,他把自已绑在大树上,才躲过一次拳民们的追杀。[3]他一生信道不移,临终前仍反覆唱着“万古磐石为我开”一诗,直到灵魂安然被主接去。
丁立美牧师父亲的信仰,也为后代子孙所继承,他的两个儿子--立美与立介兄弟,以后不仅持守这份信仰,更进而先后献身事主,前者专精于布道,后者擅长于解经,并且在神的国度里有重大的贡献:而立美与立介昆仲的后人,也是敬虔的后代。但愿在香港的教会里,可以兴起更多基督化的家庭,敬虔的父母影响敬虔的下一代,将信心的火炬代代传遍下去。
献身传道
他在家乡读私垫,也可能读过长老会设在他村中的小学;在十三岁的时候,前往登州文会馆学习,当年的中学是旧制四年制的,然后便升读大学,他毕业时年廿二岁。[4]他毕业后留校任教三年,主领学生读经班,并不时访问山东半岛的教会学校,从事乡村布道的工作。他于1896年重返文会馆念神学,时年廿六岁,接受两年的神学训练。据丁立美牧师自己所言,他在校受各位师长的感召与训诲,奠立了他一生的信仰和西方知识的基础。[5]在文会馆求学期间,丁立美与同学贾玉铭交往最深,后来成为一生的好友与同工,以后更一同成为中国教会的名牧。[6]
他于1898年被按立为牧师。在1900年的庚子拳乱中,他在山东的莱州遭到拳民的袭击,并笞杖二百,打至皮开肉绽。“幸达袁世凯上任,经由赫士关说,始得开释。”[7]但这样的苦难,并没有打击到他事主的热心,于此后十年之间,丁立美历任山东多处的长老会牧师,或是当自由传道,传道的足迹远至直隶、东北及江南一带。
重视学生福音工作
清末民初,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成立“学生立志布道团”,丁立美被邀请成为首任的巡行干事。他的布道足迹踏遍十余省,带领了许多大学生信主,并鼓励了不少人献身,形成强大的学生福音队伍:他有时更在一个月之内带领千余大学生信主,在几十间大学中设立支团,团友达一千六百人之多,献身终生传道者甚多,在二、三十年代中对中国教会作出了重要的贡献。[8]
此外,由于当时有不少中国青年留学日本,所以丁立美也专程远赴日本向学生布道,带领了不少留日的学生信主,也坚立了不少年青人的事奉心志,诸如著名的基督教学者谢扶雅,就是在东京受到丁立美的鼓励而献身于文字的工作。[9]女教育家曾宝荪在其回忆录中说到:“我在冯氏高等女校
(Mary Vaugham High School)
的第二年第一个学期,我想是一九一零年春季,……,有丁立美牧师来杭州传道,每日听道者数百人,我也去了多次,也表示有慕道之心。”[10]可见丁立美牧师对大学生的福音工作的重视,使神的国度能够有年青的新兵不断的加入争战。
专心以祈祷传道为事
丁立美牧师长于讲道,他凭其过去在文会馆所接受的神学训练,与卓越生动的口才,加上祈祷出来的灵力,所以在其巡回布道期间,所到之处均能结果累累。谢扶雅曾经这样的评论:“立美讲道虽不如所谓狮子吼,但层层鞭辟入里,反覆辩证令得知识青年莫不心悦诚服。而立美天生声喉赋有音乐节奏之振幅,抑扬顿挫,枭枭屋梁。”[11]著名的历史学家香又文教授,在他所写的回忆录之一的《重生六十年》一文中曾说过:“这一年间
(1912)
,我有一种极重要的宗教经验,有丁立美牧师由北方来校(广州岭南中学)宣道,请辞动人,声泪俱下,诚恳之情,感我至深,我自此决心学习宗教、哲学、神学,立志献身,毕生以服务为目的为职志。”[12]可见他的讲道对当时的年青学子有何等大的影响。
另一方面,他很重视祷告的操练,在代祷上留下了极为宝贵的榜样,他在各地组成了“连环代祷运动”,参与者有数千人之多,他自己的代祷名单,保持在二千人以上。[13]他每日忠心的代祷,及至得知自己患上绝症后,更加朝夕代祷,常至午夜。今日我们也实在要在代祷上多下苦工,多记念别人的需要,少作自我中心的祷告。
扶掖神国的工人
他于1923年返回山东滕县华北神学院任教,与贾玉铭同工,造就了不少灵命与学识都很优秀的传道人;其间他亦抽空到不同地方领会。几年后他转到天津主持天津神学院,由二十名学生开始,至一九三五年学生人数增多,需要自建校舍:其间宋尚节博士初至天津主领布道会,许多信徒渴慕研读神的话语,于是丁立美利用晚上的课余时间,开了六个查经班,在寒冷的冬天里,一顶毛帽、一件棉袍,坐在人力车上祷告或深思,赶到四处去分享属灵的粮食。[14]他晚年在这两所神学院对年青传道所使的培训工作,为中国教会带来了重大的贡献。
丁立美亦喜爱与年青的信徒及慕道者通信,文字独具风格,谢扶维也曾是受信人之一,蒙他以“提摩大”见称:[15]焦维真也曾这样见证:“他给我的信件总有四、五十封左右,不多提外事,专谈灵程,所以每次阅读之下,都觉津津有味,不忍释手,且读而又读。”[16]可见他对年青人何等的悉心栽培,这些人后来真的成了新一代的教会领袖。
1936年1月,丁立美前往青岛计划创办灵光院:就在这年的冬天,由于天气奇寒,加上旅途的劳累,终酿成肝病及水臌,卧病八个月,于九月间安息主怀,享年六十五岁,事主三十八年。他一生对大学生的奋兴与献身的工作受到了高度的评价。
江长川牧师云:“他不独在教会学校,且在私立与国立学校同样作工,收获至多,讲道能力伟大,由于圣经研究深刻,有丰富的灵命,故我在学生时代已深受其益。”
美国《卫理年报》有篇文章对他推崇备至:“亚洲近数十年教会史中,感动学生献身传道最多的,只有丁立美牧师一人。他的面目和态度如同圣人,故被称为圣约翰。他无论到那里,都带着火焰。”可见其感人之深、声誉之高、影响之广。[17]
组织“学生立志布道团”
“学生立志布道团”的开始,乃是美国的基督徒学生所发起的,然后由穆德博士所主持,在美国以至全球各地掀起了宣教的浪潮。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于此时邀请丁立美牧师出任巡回干事;由于他对宣扬基督的恩赐甚为突出,遂在全国基督往学生中,点燃了全时间服事主的热望。
1909年3月期间,宣教士路思义邀请丁立美到“广文学堂”(即丁之母校,前身称为“文会馆”)主领一连几天的奋兴聚会。[18]路思义在写给友人的信件中曾有这样的记述:“三月最后一天,丁牧师悄悄地来到学校,我们为他准备了一间他可以和学生面谈的房间。每天早上二十分钟的主日崇拜,延长为一小时,第一堂课取消。前两堂的崇拜似乎没有什么果效,但是‘守望者的责任’带来意料之外的结果,七名高年级的学生--七个果子,决志奉献,终其一生为主作工。”[19]
由于聚会越来越见到神的恩典,后来学校不得不停下未来三天的正常运作。许多学生在丁牧师富有挑战性的信息下决志走上传道之路;决志人数从七个、六十个、八十个,最后增加到一百一十六个,占全校学生三份一以上,著名的“学生立志布道团”就是从这里开始。[20]
路思义与他的同工由于曾经经历过美国学生志愿运动的人,于是开始谨慎起来,要看清这些奋兴的表现是否出于人为的?“然而,人数持续上升,在没有过度的狂热,也没有因为多人的决志而出现情绪的反应……。想要阻止这一切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解释这名单上不寻常的数字。……每个人有的只是一股无人可以打倒强烈意志,这股精神持续到礼拜天。”[21]可见丁立美牧师所推动的工作,乃出于圣灵的恩膏,无需激情而带出了出奇的果效。
自此以后,他的足迹遍布中国十八个省份,特别是在各大学之中,带领了很多年青学子信主,并将这些大学生组织成不同的布道队,并结出了丰硕的果。滕近辉牧师曾这样见证:“我在中学初信主时期,已对丁牧师的遗闻有深刻的印象。先父就是受其呼召而献身的。”[22]1922年8月,各省基督徒代表约一百五十人共集庐山,正式成立中华基督教学生立志布道团,他复任为干事职。[23]后来为了推动华人教会自传工作,遂“差派团员到云南贵州一带地方开荒布道,称为边荒布道团。这是中国教会历史中最早的短宣运动。”[24]由于当时需要聘任一些老练而能吃苦的华人牧师参与这宣教的工作,丁牧“首膺其选,为期虽仅一年,而灵果丰硕,树立华人自立教会之先声。”[25]可见他对于福音事工乃身体力行,既努力推动异象,亦切实走上宣教之路。
推动“联环祈祷运动”
丁立美像其他属灵伟人一样,对祷告非常注重,“据他自己说,与他通信或祷告相通,分居各省,年龄十岁至七十岁的都有,经记名可数的共二千零五人。这是何等大的一个祷告网!莫怪他有良好的灵性品德,工作持续大有能力。”[26]他在各地教会设立“联环祈祷团”,不时寄发联祷信件予各团友。
丁立美牧师自言联祷的十大益处,细数如下[27]:
我与主更近,着实他是我的至亲密友。
我的心灵复兴,正如复兴五谷。
公义、平安、喜乐,常常充满了我的心,正如天上的光照我,使我得了意外的力量。
我念圣经时,真似天开了,我觉着我的心灵,与主相交。
我不论往会众前,或个人前,讲道时真觉着主的手扶助了我。
我的爱心日增一日,以至在世界没有找不爱的人了。
我有跌倒,不论在人前,或私下一人时,不论大罪或小罪,立时良心自责,必须悔改认罪方得安息。
我可为主作工,不论立时见效,或者看不见果效,我信我的工作不是徒然的。
为人代祷,使我得了主内不少的朋友。我信主必保守这倘范围,日增不已,直到全世界都成了我的朋友。
顶大的好处,不但我为人代祷,人也为我代祷。如今处在这样代祷团体甚多的时代,大家得益不少。
就以上从联祷所带来的益处而言,我们实在需要在彼此代祷上多下苦工,因为对吾人的灵性与生命真的裨益甚大。
由于丁立美牧师善于祷告,很多人都渴望可以有幸列名于丁牧的祈祷册之内;某次当美国纽约圣经学院的白牧师来到中国,在遇见丁牧师时,向他提出要求说:“丁牧师,我想起舍弟之名已在你的代祷册中,我亦盼你将我的名列入册中。”丁牧师从容对他说:“你的名早已在我册中,编于一二九号。”[28]足见他对海内外肢体的关爱,不用你主动的提出,他也会在私祷中恒常的为你祈祷。他平常就有一个经常祷告的习惯,每天的生活均是活在与主的交通之中,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祈祷人;所以有人这样的见证:他“有一种丰富之感力,此感力非学问,亦非口才,乃祷告之力。”[29]
这种祈祷的习惯,就是在他晚年卧病时仍丝毫未减,他特别准备了一本新的代祷册;加上他以前巡迥各地所带领立志归主与奉献的名字,差不多有三千人。每天早上四点多便起床,逐一提名祷告,在他人生最后的八个月里,得知患上绝症之后,更加朝夕代祷;因为他知道“祷告是没有时间、地位、学问、口才来限制的,它是完全自由的,所以我更加快乐,因为世上所最不出名的,竟成了天上最宝贝的荣耀者。”[30]就是这种认定与执着,使他终生乐此不疲的祈祷,因为他深知神视此为荣耀的事奉。
谢扶雅对丁牧的祷告推崇备致,“尤其是他有声的祈祷,悠扬激荡,动人心弦,久久不已。此其宣教学获得特殊训练,为一般说教者所不能望其项背。”[31]他的祈祷,“词句和声音,真是美丽,‘立美’名不虚传。”[32]
三 总结
丁立美牧师是中国教会历史上一位甚具属灵风范的长者,可惜现今却几乎无人认识他的名字了;但愿透过以上的分享,让这位教会先贤的榜样,再一次激发起这时代的后辈们。特别是他热心于大学生的福音工作,并推动他们走上蒙召献身之路,为神的国度兴起一批新力军与精英,今天我们的大学生布道工作是值得高度的重视;此外,组织较具规模的立志布道队,对孕育年青人的福音心志亦有很大的帮助,过去我们教会的布道队就是培养出很多的肢体奉献读神学,今日更成了教会的同工。
至于丁牧师推动的“联环祈祷运动”,这种美好的祈祷操练更是我们这个忙乱的世代的提醒。特别是他在代祷上的学习,以祈祷册恒常的为人祈祷,并视之为上帝所重视的事奉,但愿我们在教会中也成立联环祈祷网,彼此守望与代祷;并经历祈祷所带来的果效,满有圣灵的恩膏与能力过得胜的生活。
--谢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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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谢扶雅:《谢扶雅晚年基督教思想论集》(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1986),页175
[2]查时杰:《中国基督教人物小传》(台北:中华福音神学院,1983),页108
[3]魏外扬:《他们写过历史》(台北:宇宙光传播中心出版社,1993),页67
[4]刘翼凌、王峙等着:《群贤掠影》(香港:宣道出版社,1998),页89
[5]刘翼凌、王峙等着:《群贤掠影》(香港:宣道出版社,1998),页89
[6]魏外扬:《他们写过历史》(台北:宇宙光传播中心出版社,1993),页67
[7]刘翼凌、王峙等着:《群贤掠影》(香港:宣道出版社,1998),页90
[8]滕近辉:〈我所经历的七大属灵运动〉,《牧踪》第十七期(一九九九年十月),页1
[9]谢扶雅:《谢扶雅晚年基督教思想论集》(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1986),页177
[10]查时杰:《中国基督教人物小传》(台北:中华福音神学院,1983),页109-110
[11]谢扶雅:《谢扶雅晚年基督教思想论集》(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1986),页176
[12]查时杰:《中国基督教人物小传》(台北:中华福音神学院,1983),页109
[13]滕近辉:〈我所经历的七大属灵运动〉,《牧踪》第十七期(一九九九年十月),页1
[14]魏外扬:《他们写过历史》(台北:宇宙光传播中心出版社,1993),页69
[15]谢扶雅:《谢扶雅晚年基督教思想论集》(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1986),页176
[16]丁宝筠:〈代祷与联祷〉(http://www.oc.org/big5_txt/bh0202.htm)
[17]刘翼凌、王峙等着:《群贤掠影》(香港:宣道出版社,1998),页94
[18]魏外扬:《他们写过历史》(台北:宇宙光传播中心出版社,1993),页68
[19]B. A. Garside 着,彭海燕译:《勇往直前--路思义的心灵比世界》(台北:雅歌出版社,1999年),页112
[20]魏外扬:〈迢迢中国路〉 (http://galilee.campus.org.tw/m05.html)
[21]B. A. Garside 着,彭海燕译:《勇往直前--路思义的心灵比世界》(台北:雅歌出版社,1999年),页113
[22]滕近辉:〈我所经历的七大属灵运动〉,《牧踪》第十七期(一九九九年十月),页1
[23]刘翼凌、王峙等着:《群贤掠影》(香港:宣道出版社,1998),页92
[24]滕近辉:〈华人教会历史中的短宣运动〉,《国宣年刊》,第九期 (http://www.ifstms.org/ym9/1.html)
[25]谢扶雅:《谢扶雅晚年基督教思想论集》(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1986),页176
[26]刘翼凌、王峙等着:《群贤掠影》(香港:宣道出版社,1998),页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