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之母──贾艾梅
Amy Carmichael

中国云南省有一支少数民族,名叫僄僳族。在二十年代,宣教士已经进到他们中间。杨宓贵灵就是因着富能仁的见证,将一生投身在这个民族中。她虽然经历过许多的困难、夫妇的分离、严重的疾病、战争及死亡的威胁,却在怒江两岸及泰北山地,带领了无数僳僳人归主。她生命的见证,曾成为许多人的激励!

印度的宝藏

1895-1897

她才五岁多,很想找她的妈妈。她有着淡棕色的皮肤和一头浓密而鬈曲的黑发,样子俏丽。她是个来自高种姓(上等阶层)的孩子,住在一个女庙祝的家。这住所隔邻是一座权高势重的碉堡,笨重的雕花大门对被困在里面数以百计的小孩子来说,就等同道通往地狱之门。她的眼睛亮大而圆,像对深水明珠,故此她有了“珍珠儿”这名字。

大庙座落在一个叫巴奴古兰的村庄里,供奉着一个叫巴奴玛的神祗。在重门背后给关着的珍珠儿被迫看一些淫秽的图册,她推开不愿意看,但换来的却是女庙祝的棒打,打在她那柔软的肩膊上。

但才只有五岁的她实在很想回到三十公里外,在杜提歌林的父家去。一天,一名大意的仆人忘记把大门关上,她看准机会,越门跑到大街上去,但女庙祝很快就追上来了:“哎呀!忘恩鬼!众神的仆人那有在街上乱跑的?”

因为她的出走已有前科,结果是给硬扯进大院里。妇人在她两只小手背上,用烧红的铁块各烙了个火印。

虽然另一位女庙祝已替她的伤处涂上油,但那天晚上,珍珠儿躺在席上仍禁不住哭了。她这哭只不过是千百个哭泣中的一个,因为这是印度。

               

印度是个经历了五千多年文化历史的古国,而十九世纪末的印度仍抱着老样子,没啥改变。表面上是色彩斑斓的花毯,但底下却是泥泞一片,是藏污纳垢、蛇虫鼠蚁出没的世界。对于一个初到贵境的人来说,印度的天气炎热非常,而干巴巴的空气更是让人咽喉龟裂,满嘴都塞住令人吞吐不得的泥尘。

印度的街景是多采多姿的。大清早,当晨光洒遍大地,把市集照得通亮的时候,街道就开始嘈杂起来。空气中散发的是各种不同的气味,包括垃圾、生姜、羊尿、小贩摆卖的各类串烧肉食、香烛、汗水和辛辣的咖哩等种种刺鼻的味道。周围是令人炫目的色彩,浓艳似火的地毯背靠着一片残破与贫穷。店主把货物都堆到街道上来了:水淋淋的糖果布满了苍蝇;还有象牙雕刻、皮革制品和黄铜器皿之类。红色、蓝色、泥土色的有柄大水壶给叠在一块儿。紫色的头巾、色彩缤纷的莎丽服挂在衣架上,漂亮而华丽。金银丝线的珠宝、玻璃镯子和银环儿── 商人的桌上一股脑儿堆放着黄金的饰物。手指节大小的琥珀用皮绳子吊着。肉红玉髓,还有玉坠子,像会流动的玻璃。

一名弄蛇者缠着特大的头巾,表示能引蛇从墙洞钻出来。他盘膝坐在一条眼镜蛇的前面,蛇的颈鼓涨着,身体往左右摇摆并渐渐升高,它的视线自始至终紧随着主人的笛子。

疲倦瘦脊的牛在人群中穿插着,它们眼目无神,一脸绝望。身上长着疥疮,瘦骨嶙峋的乞丐一个接一个的躺在地上,放眼望去,犹如特大的露天停尸间。

在市集后面是散乱的棉产品工厂,那都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建筑物,该公司也作染料和香料的贸易,而成千上万的印度人就住在公司的地界上。

在乡郊地区,印度的早晨极目是焚烧牛粪时所发出的蓝烟和随来那股刺人的气味。妇女们蹲在地上,两腿张开,使劲地把牛粪打成一个个车轮大小的圆饼,然后把它们储藏在齐眼高,用烤过的泥建成的小仓库里。

在南部长棕榈树和种水稻的地方,短小精干、皮肤黝黑、头发鬈曲的古左维人后裔用小公牛打谷,又用木棒犁田,他们头顶盘旋着苍鹰,在稻田旁种植甘蔗和饲养山羊。

印度有数以百万计的贱民,是社会阶层最低下的一群,任何一个印度人都会这样解释:“他们前数生作孽多端,故此今生要赎罪受苦,他们是不值得同情和帮助的。”

印度的庙宇都是从石头雕凿出来,对于全国百分之九十二的文盲人口来说,它们就是石雕的训诫,把那些千百年来,为数约三千万的圣者的好坏行为一一记录下来。这些庙宇外表壮观,给人一种丑陋中却又带着野蛮的美。有些庙宇,像马德里一所寺庙的塔上,就有八百个栩栩如生的雕像,令人惊叹它们巧夺天工的手艺。

一位在欧洲受教育的婆罗门病理学家这样形容那些庙宇:“它们脏如河床的淤泥。我曾经走过进去,但到了要脱鞋以表敬意的地方时就停住了。再进去就是从泥污中冒出来的神龛,还有腐烂的食物和粪便。我才不要在上面走过,我对自己说,没可能!但却有成千上万的人脱掉鞋子走进去,礼拜一番又出来了,没清洗的脚就这样穿进鞋里。而我,一个身为医生的印度人却要见证着这一切。”

印度文化和印度教的起源已有四千多年历史。有关宗教礼仪和祭祀的记载就和创世记那么久远。在二十世纪初,全印度仍没有一种共通的语言。她的语言和土话加起来总共有八百五十种之多。

印度是一个由不同乡村组织而成的国家,她的乡村总共有五十万条。在当时,印度人口约有二亿五千万,他们有居于城市,也有住在乡郊的。全国百分之七十的人口都是以务农维生。

马德里是个历史悠久的大海港,她在印度东部,临着孟加拉湾,在一六三九年由东印度公司创建。一八九五年十一月,一位沮丧、迷惘,还患上病的爱尔兰年青女子贾艾梅来到了马德里,她正好赶在清凉的雨季来临前到达。在这里的雨季时节,只见倾盘大雨从灰茫茫,低压压的天空降落到地上,轮船、小艇、捕鱼船和帆船都要挤在港口里。

贾艾梅已二十八岁,她清楚知道神要她作宣教士。之前,她在日本已工作了一年,曾经精神崩溃,在中国休息了一阵子,精神状况变得更坏,其后又在锡兰惹上官非,然后在一八九四年圣诞节重返英国。

基督教文字协会是在马德里,艾梅就在那里休息了三个星期,住在一个宣教士的家中。之后她启程前往邦加罗尔,因为一位做护士的朋友写信告诉她,那儿的天气和景物都十分“怡人”!在途中,她染上了登格热,这种病会使人发高热,浑身骨头疼痛不堪,而且还会情绪低落。

“你看来精神饱满!”那位朋友见到她的时候这么表示其实艾梅的热度已高达摄氏105而用她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病得想死”。

她对印度认识不多,更不知道有珍珠儿等小朋友。没有人知道。但第一件她会知道,而且很快就会认识到的是,正如华多马牧师所预计的,印度是撒但选择的战场。

艾梅被扶到床上,迷迷糊糊的昏睡了好些日子。一星期后,她觉得自己可以站起来了。她对着房间的镜子把自己端详一番。她有着颇长而带鹅蛋型的脸庞,英国人的直鼻子,深色的鬈发给结成发髻在耳后。她的眼睛是深棕色的,不像她妈妈那样,是爱尔兰人的蓝色。她的眉毛灰黑,嘴唇带着拘谨的端庄,她笑起来的时候,所有的笑容都堆在眼角里。像其他妇女一样,她穿着一件高领、长袖和浆洗过的长裙。

“在这里连生活也是举步为艰,”一位资深的宣教士和她分享心事。“魔鬼对任何一线光明都穷追猛打。”

他的妻子哀叹着说:“我觉得自己在这里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像泰米尔语这样难学的语言真不多见,但艾梅努力投入学习,她用了很长的时间学习语文。潮湿闷热的空气像绳网那样罩着她全身,把她黏得紧紧的,困在热空气中她混身难受。她湿透了的衣裙又黏着她,贴在她湿润的皮肤上,令她发痒。学习的日子愈拖愈长,泰米尔语复杂的结构在她脑袋里打了结。

一些她不相信是自己的思想在她脑海中浮现:“我太容易受创,这类工作不适合我── 我捱不住这里的天气。”

一天,当她把剧痛的头埋在汗水浸湿的掌心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你在老家能为神做的事比在这里可要多着呢!”她知道这是敌人发出的暗箭。

她很想怠惰下来,但她在课上翻译过的一句印度谚语却提醒着她:“坐下总比走路好,躺着总比坐着好,睡了总比醒来好,死是无比的好。”想得太多令她精神不振,她的头和神经都在痛。

蚊子和苍蝇锲而不舍地跟着她。有些日子,她沉溺在自怜中,亦感到自己的自尊受损。事实上,她在日本工作也曾一年有多,借着传译员的帮助来向人传福音,她不但看见有人信主,也看见有人因她的祷告脱离鬼附。

邦加罗尔教会的信徒在参加聚会、守圣餐和金钱奉献上可谓非常活跃。印度人实在乐于参加聚会!任何形式的聚会也好!他们会涌来参加长达数小时的聚会,然后回家,只是一点也不会改变。一年下来没有人信主对这些基督徒来说并不会当是什么的一回事。

但艾梅就接受不了。她强忍着那些所谓“社交时间”,在当中,那些宣教士会一边刺绣,一边听人读讲章。当这些教会的中坚份子抽时间作休闲活动时,他们只会和自己人聚首,从不会有印度人参与其中。

更令她发指的是,宣教学校竟聘用不信的回教徒和印度教徒作教师,这些人怎可能每天活出基督徒的生命样式来!

情绪低落像一只黑手那样把她愈拉愈低。但最坏的是,她自己形容:“要拔尖出众的诱惑── 然后是灵性的灭亡。”

一天,她接到家里寄来的几封信,艾梅把它们抱在胸前,在宣教士们休憩的大厅门口站住了,她多想找个人分享她的感受!突然她转过头来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她泪水盈眶,把门关上,跪倒在床前,一时间被孤独感全控制了。“我怎能再往前走呢?我怎可以支持到底呢?”她在主面前哭诉着。

她以前听过那些令她吃惊,令她发抖的话再次涌现出来,“不要那么无知,你以为所有宣教士都会彼此相爱?”

圣灵用众多她背诵过的经文其中一句提醒她:“凡投靠祂的,必不至定罪。”(诗34: 22

后来,当杜尼法团契发展成为一个大家庭时,她就曾这样勉励她的一位同工,“把神看成是你最挚爱的朋友和爱人”。

从那日起,当她接到任何来信时,她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在桌上铺开信函,大声念给主听。从那天起,她与永活主的相交同行就变得更为亲密,而且至终都没有分离。

虽然掌握了当地的语言,她发觉,当她一个人单独在一个城市或乡镇时,一种令人沮丧的黑潮就会倏然涌现,还有可怖的诱惑声,以及那些打在她那裸露的灵魂上的火箭。而更悲哀的是,她是个住在一群挂名基督徒中间的宣教士,围绕她的安舒感很容易会令人灵性倒退,不思长进。

这就是她对宣教工场的入门初探。在邦加罗尔,她像鱼离水渊那样。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性,和一些宣教士自然有性格矛盾。当她申请搬去和一家当地人同住,寄居在他们的泥屋里,好对泰米尔的谚语有更正确的理解时,其他宣教士都给吓坏了。

一天下午,经过整日的语言课,闷慌又头涨得可以的艾梅,跑到户外骑驴子溜跶去了。她留意到一位贵人的座驾正在上坡回家的路上,车后坐着的就是那位代表英女皇的要人;她催促驴子拼命快跑赶前去。她的发丝乱舞,裙子急剧的掀动着,她要赛过那辆车到山上去。成功了!她把驴子猛然拽住──她赢了!

她满脑子轻松地骑着驴子跑回家,她感到既兴奋又愉快。但其他的宣教士什么都看在眼内,她因此受到贬斥。

一位年长的、蛮不讲理的信徒把她教训了一顿,那骂的话可尖酸刻薄又有欠公允。艾梅火爆的爱尔兰脾气要爆发了,但主的手把她止住。一把内里的声音对她说,“看这是为我受死的机会”。

这些话使她从老我的约束下释放出来,又打开了她灵性长进之门。她对责难忍气吞声,没有回嘴。

不久之后,有人建议她再往南走,因为南方只讲泰米尔语,这样一来,她的语言应该是可以学得更地道了。于是她决定搬到田纳维尼跟华多马牧师夫妇一起住。(田纳维尼是由三个泰米尔字组成的:宗教、食物、保护。)临上路那天早上,她读的经文是:“我必亲自和你同往,使你得安息。”

华老师是位著名的泰米尔语学者,他是个非常率性子的人。他们住的地方是在巴兰各他村,那是在一片沙砾平原之上,周围有棕榈树环绕。田纳维尼西面背山,东面临海。那里的乡郊比较荒芜孤寂,而且贼匪猖獗,专好打劫女性旅客的珠宝。那里还有老虎、蛇和毒蜘蛛等经常出没。

印度整个南端就是由田纳维尼区和特拉维歌王国共同组成。在当地中部横亘着西高艾斯山脉,一直伸展进印度洋里。

每个村庄或市镇都各有庙宇,而庙宇本身都是经过雕砌而成的高塔,由高墙围着。在这小小的区域里就有三千座寺庙。从来没有基督徒走进过这些庙宇的中心地带,那里的神龛就是他们神祗所住的地方。

根据当地的宗教所说,这些神祗到这世界来是要消灭罪,但同时间也把那些恶人除掉。他们从没听过有一位神是来消灭罪恶,并拯救罪人的。

七个月后,艾梅和华氏夫妇迁到往北五公里,一个叫庞那维尼的小镇居住。那里有一所旧的差会宿舍。艾梅和华牧师的女儿,还有几个印度信徒在当地一带到处传道。那些印度人称他们为〔群星簇〕,因为他们态度诚恳,而且生命光辉跃现。

这些人都没有领工资,只倚靠神的供应。他们所抱的态度是:“我的生活还可以减少些什么,以至我可以奉献更多?”

大清早他们就出发,以免午后的热气会赶上他们。艾梅和她主里的姊妹爬进一辆由两头牛拉着的“奔地”上,那是一种类似篷车的交通工具。拉车的牛肩负着轭,而车就系在牛轭上。车轮、车轴和接驳的钉都是木做的,当车走动时,那些木头就会吱吱价响,嘎啦嘎啦的吵过不停,还把他们像米袋那样摇晃得东歪西倒。他们以每小时五公里的速度前进,到了一个村庄,她们会沿泥路走进去,找人交谈。

艾梅最初穿的是白长裙,戴着宽边草帽,这样子结果是引来一阵哄动。

一个孩子第一眼见到她就惊叫起来说,“噢,快来看啊!来了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呢!多难看!跑啊,快跑啊!”

“那不是个男人,它穿裙子的呢!”

“他是个戴女士帽子的男人!”

当他们的恐惧过后,他们就开始围拢着这个怪物,一边咭笑着,一边用手戳她。

“你结婚没有?”

“你的家人呢?为什么你离开他们自己跑到这里来?”

“你可以拿到多少工资?”

“你像我们一样吃咖哩和饭么?”

艾梅一下子意识到穿本地服装才是个上策,于是在最短时间内买了一件莎丽服和一对草做的凉鞋。

那些乡村的房子都是茅房,有一室或两室的,没有家具,只有睡觉用的草席和一个用来储藏食米的箱子。屋顶是用泥瓦片或棕榈树枝搭建的,墙是竹子加上泥巴,地是用泥土或干牛粪铺成的。

村民都是在村里的水池、水井或就近的小溪沐浴和洗衣服。那些茅房都靠得很近,屋与屋之间的通道很窄。村庄外围是稻田,还有麦田和豆田等。印度人认为劳动是有贬身分,故此他们只做一些非必不得已的活儿。

男人穿着缠腰布,布从腰绕到胯下,像条宽松的短裤,布的一端有时会搭在肩上。女人穿着优雅的莎丽服;脚腕、手腕、胸脯、手臂、耳朵和手指全戴着珠宝首饰,要告诉别人她家的地位和财富。

当地女性多世纪以来都是备受轻视的,她们足不出户,而且与世隔绝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内室里,故此她们对那些宣教士的反应显得特别缓慢。艾梅说:“我的感觉就像一只在墙头的猫一样。”她得非常小心谨慎。

艾梅瞥见一些屋里有纺织机,妇女们在这些手摇的织布机前,刻板地把丝线纺成棉布、丝织,然后再织成地毯、披肩之类。

在庞那维尼的教会有一位印度籍的执事,他的儿子娶了一个十九岁、相当可爱的女孩子邦娜美为妻。但很不幸,这个儿子突然去世,于是年轻的寡妇就被视为不祥人,连她的基督徒婆家也是带着这等迷信眼光看待她。邦娜美跟他们住在一块儿,她只能穿着寡妇的脏衣服,且不准梳洗。家中的粗活都由她来干。一天晚上,她内心非常不快,悄悄走到屋外的井旁,望着深深的井口。她想,就这么跳进清凉的水里太容易了,这样就可以了结她那充满痛苦的生命。但不知怎的,好像有人阻了她一把,她又悄然地返回屋内,有点迷惘。

她的婆家为了面子容许她参加教会聚会。邦娜美听到打动她心灵的讲道,她把生命交给了那位能医治,又饶恕人,还可以给她生命意义的神。

奇迹地,她获批准搬离婆家── 她前生作孽,今世害死了他们的儿子,留这样的人在家里有什么用处呢?──她参加了艾梅的工作,和群星簇住在一起。

艾梅认为那两年的巡回布道是非常快乐的日子,是时间不能磨灭其光芒的宝石。但还有其他较小的、无助的、被困在庙里的珍宝,艾梅还未曾认识呢!

印度盛产天然宝石,藏在地壳深处,接近溶岩,在火的边缘,降到地狱之地。那些采矿工人在黑暗之中,在地底深处,面对危险、沮丧与死亡,从矿脉释出银块、金粒与宝石。

“满足── 南印度,”艾梅在她的圣经写上这几个字。她的漂流日子完结了。印度是神带领她去的宝藏。每一个灵魂都是宝贵的,但她会发现那最细小,最易受损的宝石也是那些埋藏得最深最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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