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先锋 - 大卫 布莱纳 (1718-1747)
David Brainerd Pioneer Missionary
 


第一篇 先锋

大约两百年以前,在美国的纽约、纽泽西和宾夕法尼亚州等地方,人们常常看见一位青年骑着马横越那些辽阔的大草原,穿插在其中浓密的森林之间。现在我们很难想像这些人烟稠密,摩天大厦林立的美国大州,曾经有辽阔广漠的空地;然而在大卫.布莱纳(David Brainerd)的时代,情形确实如此。他骑马跑过一里又一里,极目远望,想要瞥见印第安人的草屋,使他晓得他已接近红番印第安人的一个营地。

在坊间流行许多在印第安人中探险的故事读物,它们虽然十分刺激,但是多半都属乎虚构。本书除了极其动人以外,还具有真确的价值。但是为了要使读者完全了解本书的内容起见,作者觉得首先要说明红番印第安人究竟是怎样的民族,并说明大卫.布莱纳怎样来到他们中间。

这些头戴长羽冠,脚穿鹿皮鞋的红番,在许多故事书中都可以看到,但他们真实的品格和历史,则少有人知晓。自从哥伦布发现美洲以后,白种人前来开垦这片土地,当他们深入内陆时,便来到这些紫铜色皮肤的民族居住的地方。那时,他们在许多方面都是相当优秀的民族。他们的生活方式,远胜于其他野蛮民族。这些红番深爱他们的妇女和小孩。他们善于狩猎,不过有时自然也难免是狡狯和残忍的战士。

白种人的到来实在不是红番印第安人的福气,这是白种人的耻辱。他们不仅没有帮助印第安人培植他们较好的本能,或克服他们的缺点,反而给他们学会了许多从来不懂的邪恶,特别是醉酒。这种罪恶慢慢地使他们的身体和道德趋于败坏,终于使他们成为一个垂死的民族。

然而他们一直都是异教的民族;他们的宗教是混合的、迷信、拜偶像,并相信一位他们称为“伟大之灵”的不可见的本体,好像保罗时代的雅典人敬拜一位“未识之神”一样。来到新大陆的冒险家,没有一位将福音带给这些红番。然而在十七世纪,神藉着在英国发生的事理,差遣传道人到他们中间,虽然当他们离开英国木土时,一点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在大卫.布莱纳出生前约一百年,英国有所谓清教徒(Puritaus)者。他们所以有这样的称呼,乃是因为他们坚持采用简单的仪式敬拜神,正如新约圣经中所记的初期基督徒一样。当时英国通过一条法律,制定凡在英国居住的人都必需归依所已建立的国教,否则要付约合今日币制十先令的罚款。这些清教徒宁可受罚,也不愿意违背他们的良心;而且像彼得、约翰受耶路撒冷的官长威胁时一样。他们说:他们的责任是顺从神过于顺从人。渐渐地逼迫越来越厉害,到了詹姆士雅各一世作王时,宣布要强迫他们归依国教,否则驱逐出境。奸细们假装朋友,潜入他们的聚会中出卖他们,终果数以百计的清教徒受罚或下狱。

许多人都认为在英国永远不能依照良心的指示而行,因此在失望之余,便决意接纳流放到美洲去的生活。一六二O年有一艘名为“五月花”的船,溜出普利茅斯港( Plymouth harbour),船上载有一百多名灵里坚毅的男女。他们甘愿面对约有三千海里的艰苦航程,为要享受他们切望的宗教自由。

那时没有我们今日所知道的华丽邮船,人们可以舒舒服服地横渡大西洋--人们在船上有空地运动和做游戏,船上有丰美的食物;在无钱电人员的舱房中经常与岸上并其他的船只保持联络。然而在当时,这一切东西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们所乘的乃是一艘帆船。这班在历史上有“朝圣先祖”之称的难民,在他们充满事故的航程中,挤在一起,忍受了足足两个月极不舒服的航程。如今不用一礼拜便能到达彼岸,假如坐飞机则只需几小时而已。他们的主要食物,无疑的乃是干饼。他们只能听天由命,冒风浪的危险,假如船破或火警,他们只有过到另一条船才有生存的希望。

这一切便是那些满有勇气的人所甘受的可怖的景况。他们的目的乃是可以依照他们认为神所悦纳的方法,自由地敬拜神。

他们终于抵达了遥远的彼岸,便给他们登陆的地方起名叫“新普利茅斯”,并且建立了一个日后称为新英格兰的殖民地。在那里还有更多的难处摆在前头,因为他们毫无生计,结果有许多人贫困而死。后来有别的船来到,结果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聚居了相当的移民。

这些英国的移民中有许多从英国东部乡村来的。其中有一位名叫“约翰.艾略特”(John Eliot)的青年人,曾在以色斯(Essex)一个乡村做校长。有一天他来到红番印第安人的一个营地,发觉他们从未听过“基督”的名字。他便住在他们中间,与他们交朋友,学习他们的语言,编纂了一本文法书;这一切都为了使他能够向他们传福音。所以他乃是第一个向红番传福音的宣教士,有很长的时间,唯一印第安人语的圣经,乃是他所翻译的。在他以后的每一位宣教士,都因他所建立的基础而全心感激。

这时,英国的清教徒情况有了改善。迫害已经停止,他们可以按照他们的方法自由敬拜神。这种消息传到“新大陆”--美洲的移民中,艾略特便把他在红番印第安人中间传福音的工作向他故乡的人士报告。所得的反应必然会叫艾略特惊奇,因为有大量的金钱寄来给他,这些捐款大半来自下议院和牛津剑桥两大学。他用这笔款项买地筑城。由于他对印第安人的影响力极大,竟说服他们放弃迁徙无定的生活,像文明人一样定居下来。这样便使传福音的工作容易得多,因为现在不必跟着他们时常迁徙,把宝贵的时间消耗在旅程中,至少有一些部落就近居住,使他随时方便探望他们,可以经常教导他们。

在他指导下所建的一座城 ,起名为“努拿陀民”(Noongtomen),这是印第安人语,意思是“喜乐”。不久以后,又筑了一座城名叫南特(Nantick)。这是一个非常的成就。艾略特希望和祷祝,有一天所有印第安人都会成为基督徒,而且其中有人会成为他们本族的牧师。

但是仍旧有一些散居各处的营地需要探访,在雨季,这位宣教士常常一连几天衣衫尽湿。有一次,他没有衣裳更换,因此只好把它们脱下。绞干积水,再行穿上。假如他要埋怨,尽管有所藉口;然而他记起了保罗劝勉提摩太的话:“你要和我同受苦难,好像基督耶稣的精兵”,便不畏艰难,欢欢喜喜的继续他的路程。

但是,在艾略特的前面,有悲惨的日子等候着他。一位大有权势的印第安人的酋长,反对基督教,他煽动了几个部落反对这些白种移民,使他们相信所有白种人都是他们的仇敌,于是他们蜂涌而来,焚烧白人的田园,杀害他们的男、女、孩童。政府必须采取行动,于是派遣军队进剿印第安人,防止叛乱的蔓延。虽然极少印第安的基督徒曾经参与这种暴行,但是全部都受嫌疑,与其他印第安人同受苦难,他们的城被毁去,因此必须逃命。

这次的事变对年老的艾略特乃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眼看着自己穷年累月辛苦作成的工夫毁于一旦,心碎欲绝!不久以后,他便卧病不起,临终时还想念他所爱的印第安人,他曾为他们的益处工作了那段长的时间。弥留时,他低声说:“黑云笼罩了福音的事工!主阿!愿?复兴并兴旺?的工作。深愿我死了以后,福音的事工仍旧存留。”这是他最后的遗言,也是他最后的祷告。感谢神!神听见他的祷告,也应允了他;因为在艾略特死不到二十年后,有一位男孩子出生了。神的旨意要他继续艾略特所已开始的工作。这个孩子便是大卫.布莱纳。

神对每一个生命都有祂的计划。最能善用生命的人,就是去发现神在他身上的计划,欢喜接纳并竭力遵守。然而人也可以拒绝神的计划。假如这样行,凭己意去选择另一道路,不论它表面看来多么富吸引力,但是到底失却了生命中最好的部分。

远在我们出生以前,神便已经为我们的一生预备好一切,安排适当的环境,叫我们可以安置在祂要我们到的地方。这一面在大卫.布莱纳的事件中可以清楚看来。在那些乘坐“五月花”或其他随后抵达新大陆的船而来的人中,有一位是何彼得牧师(Peter Hobart)。他是大卫母亲的祖父,来自诺福克郡(Norfolk)的兴罕村(Hingham)。他在这些到来亚美利加开始一个新的生活的人群中组成一个教会。大卫的祖母乃是裴撒母耳牧师(Samuel Whiting)的女儿。裴牧师又是另外一位从林肯郡的波斯顿逃来新大陆的清教徒牧师,马萨诸塞州(Massachusetts)的里恩城(Lynn)就是他所建的。大卫的这些先祖因受逼迫而到来新英格兰创家立业。这样在一七一八年四月二十日,大卫便出生于这片土地上;在这里神有一种工作要他去作。

第二篇 怕羞的孩子

当大卫出生时,他的父母住在康涅狄格州(Connecticut)赫特福县(Hertford)的赫当城(Haddam)。他排行第三,弟兄姊妹共有九人,五男四女,其中他最喜欢的是弟弟约翰。大卫很早就有高尚的理想,年少老成。这也不足为奇,因为他的先祖们乃是为了顺从良心,甘愿舍弃一切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开始新生活的男女。

大卫乃是一个怕羞的软弱孩子。人们总认为他永远不会有多大的成就。当时必然没有人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有极大的冒险的日子等候着他。而且尽管他体质软弱,竟忍受了许多比他强壮的人所不愿意承当的艰苦。

但是在孩童时代的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不敢向人吐露他内在的思想;他甚至没有足够的胆量向他的父母倾诉衷曲,所以他把那些时常令他困惑烦恼的问题藏在心底中。大概他从七岁时起,便思想到关于他的灵魂的问题。即连在那么早年的时期,他便已认识在他与神之间一切都没有和好。想到死亡,他便惊心。当他只有九岁时,他的父亲(Hezekiah Brainerd)便死了。这件事无疑的加深了他的恐怖感。后来在他十四岁那年,正当从儿童期进入少年期的时候,他的母亲也离世了,使他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深爱他的母亲,这次的忧伤许久都未平复。可能在那时侯,他深愿曾把他的疑惑和恐惧告诉他的母亲。然而现在已经太迟了,所以他仍旧把痛苦的思想藏在心坎中。

最使他困惑的问题是他如何能够认识神。他晓得“关于”属神的事,但他深信总有办法可以认识神像一位朋友一样。他全心全意渴望得着这种认识,然而在他的生命中总似乎有一些东西拦阻他亲近神,他切望能够晓得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又要晓得如何把它除去。由于他如此迫切渴望,所以决定每天尽力行善。他经常到礼拜堂;花许多时间去读经祷告,而且有意在他较大时,跟从他祖先中一些人的脚纵在教会里面作传道。他想:这些事必然能够讨神的喜悦。他尽可能实行他的心愿。然而失望得很,他发觉这一切没有给他带来预期的满足。神似乎一直离他很远,在他心中并无平安与喜乐。他晓得他与神之间仍旧没有和好,他思想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当他十九岁时,离开赫当,到他在都拉谟(Durham)的农场工作。他在那边居留约有一年,在那期间他更加注意他所称为“宗教义务”的各项事工。他一生多数时间都有写日记。在日记中倾吐他的秘密思想和所作的事情。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出版日记的意思,但是他一生动人的事迹,多半都是从他的日记中搜集得来。当他在都拉谟时,在日记中写着说:“我对我的思想言行都极严格、极谨慎。我觉得我实在应该严谨,因为我计划奉献自己做牧师,而且心中幻想我已经把自己奉献给主了。”

虽然他晓得在追求这目标上并无任何进步,但他继续努力讨神的喜悦。一年后他离开农场,到他本城赫当教会的牧师裴斯克家中居住。他似乎是大卫向之倾诉心灵疑难的第一人,而他的指示乃是叫他要与年长的人交往,全心全意研究神圣洁的事。这只有使大卫更热烈地朝他所已采取的方针追求。不够一年,他便读完圣经两次。他也更留心注意他所听到的讲章,试行把它们牢记在心,好叫他能够私下对自己复述。他似乎尝试了每一个寻求神的方法,但尝试尽管尝试,他仍旧没有找到神,仍旧深深的不满自己。

然而有一天,一件事情发生了,使他的惧怕全消,使他焦急的寻求变为快乐的享受。在他二十一岁生日后几个月,即七月的一个美丽的主日黄昏,夕阳的余辉轻柔地照射在田野和树梢上,那时大卫却独自散步。自然界的一切似乎极其平静,然而在他的内在则满了焦虑和不安。忽然有一种好像旧约时赐给先知的异象临到他。他的肉眼没有看见什么,然而一种从天上来的奇妙的光似乎射进他的内心,短时间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他所能做的只是惊异那种似乎是由神而来的启示。一切事情究竟是怎样弄清楚的,他不晓得。他所知道的只是,一闪之间,他认识了靠自己的努力决不能得着他所切望的东西。神用某种方法向他说话,告诉他使他与神隔绝的乃是罪;然而神已差遣祂的儿子来到世界,在十字架上死了,已经担负罪的刑罚,所以如今神要求的乃是他要相信主耶稣的拯救,并将他自己的生命完全交给祂。

许久以来困扰着大卫的问题,如今终于得着了答案。他立即按照他所领受的话而行,他的心里充满了喜乐。甚至那个夏日的黄昏也显得更美丽了,因为他用新的目光看它,没有什么比下面一首美丽的诗更能正确地表达他的情绪:

“ 仰看高空分外蓝,环观大地甜又青, 诸般色泽更明艳,未识主时目犹盲。

飞鸟之歌更婉啭,百花颜色更鲜艳。 因我已经认识主,耶稣属我我属祂。”

从那日起,大卫唯一的心志乃是奉献一生事奉基督。他所能看到的是:要完成这种心志,便须做个传福音的牧师;但不是像他以前所想像的,要为自己赢得救恩,因为他现在晓得,这是神白白的恩惠,不必用钱买、不必付代价。他的目的乃是向那位爱他的主表示他的爱,把自己完全交给祂,也使别人认识祂。

为要达成这种呼召,他必须受训练,所以他进入耶鲁大学,或说耶鲁学院,这是当时的名称。但是有一件事使他苦恼,他很担心为了研究学问,为了与那么多同学生活在一起,他会遭遇疏忽祈祷和读经的试探。他深知,这会拦阻他的基督徒生命的长进。但他决意不让这种情形发生。所以不论他如何忙碌,从不间断每日的祈祷,总要设法抽点时间虔读神的话。当他在学院中找不到僻静的地方时,便步出树林中,常常很早就起来像耶稣所作的一样,好叫他能与他的天父交通,不受干扰。

大卫乃是耶鲁大学最勤奋的学生之一,虽然他体质羸弱,但是常常在应该休息,应该消遣的时间,仍旧孜孜不辍的读书。至少有两次他因病被迫暂时辍学。他进入耶鲁以后,还不足六个月,学生中流行一种疹症,大卫乃是首先染病的同学之一。他的症状极其严重,所以院方送他回家调养。有好些日子他都没有脱离危险期,然而至终他渐趋痊愈,经过长期的调养以后,他才回到学院。为了想弥补病中失去的时间,他便加倍用功,结果再次病倒,于是他的导师劝他再回家静养。

当他进到第三年级时,忽然院中谣传大卫.布莱纳将被院方开除学籍--这个天才横溢,勤奋好学的大卫,是院中前所未有的热心基督徒!同学们非常激动。他们晓得他所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在同学中他是最不容易被人怀疑会违反院规的一个。难道他果真犯了那么严重的罪案,非开除学籍不可吗?他们这样询问。事情很快便透露出来,虽然大卫的一些朋友也牵涉在这件事上,但是所有的责难都归到大卫身上。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一天大卫和他的几个知己朋友在一起闲谈。因为相信没有人会听见他们的谈话,于是他们自由地讨论一位对院内基督徒学生所举行的祷告会表示不满的导师。

其中有一个人问大卫说:“布莱纳!你认为威得斯理先生这人如何?”大卫早已看出这位导师不赞成他们的祈祷会,因此对他的尊敬已经减少。他愤慨地回答说:“他连这张椅子也不如。”

这班青年一点也不晓得有一位新生,伏在门外窃听他们的谈话。他听见大卫这句评语,悄悄地溜开了。在一个适当的机会中,竟把这事转告城中一些好管闲事的长舌妇人,丝毫没有想到这事可能造成的后果。这是她们所最喜欢的茶余饭后的谈话资料,而且竟郑重其事的把这事告知耶鲁的院长。他极其震怒,立即召见那位新生。他重述这事,再次证明说这话的乃是大卫。于是大卫的朋友们被召至校长室,在仔细究问之下,无法不给予不利于大卫的口供。

当局没有考虑到,事实上这只是私人谈话中的一句话。而且按我们所知,院方也没有责难这位窃听私人谈话的新生。其实这种行为即使按照中小学校的传统,也认为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咎。这样!大卫好像犯了一件最严重的罪案。学院当局宣布,大卫必须公开认错,接受学院的处分,否则开除学籍。他毅然拒绝道歉,于是被院方立即开除学籍。

这对他敏感的心灵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后来,当他仍旧因为这种不公的待遇痛心时,他竟后悔未曾公开道歉,因为如今似乎他未来的一切光明希望都破碎了。他喜欢学习,最要紧的是他渴望成为一个传福音的使者,然而没有大学的学位,在他看来,不会有可能被按立为牧师。他被这些思想所折磨,于是上呈学院的理事会,表示悔改,请求饶恕。但是他们不愿意收回成命,所以直到大卫去世之日,仍旧带着那次痛苦经历的回忆。耶鲁学院后来觉察到,它开除了一位最优秀的学生。

一七四三年九月十四日礼拜三,耶鲁大学颁发学位。假如大卫是接受学位中的一员,他必然会名列前茅。对于这个极其难堪的经历,大卫写着说:“今天我本当领取学位,但神觉得我不领受为美。虽然我曾担心当我看着我同班的同学领取他们的学位时,会被迷茫和困惑压倒,然而神帮助了我,能在安静和顺服中说:“愿主的旨意得以成全”。实在,因着祂的慈爱,我的心灵感到许久以来所未有过的平安。很久以来,我就担心这个日子来临,心想那时必然会极其难过。”

这时,他学习了一种功课,知道人的“失望”常常是祂的“委任状”。

第三篇 青年宣教士

大卫在耶鲁大学的学籍被开除以后,便到立顿(Ripton)去,与米尔斯牧师(Mills)住在一起,在他的指导下继续进修。虽然他未来的希望已被破碎,但后来他晓得,在属主耶稣基督的人的生命中,没有偶然的事件。

当他在立顿时,常常思想应该怎样使用他的生命 ,因为他仍旧想把生命用以事奉神。后来他渐渐明白,即或他不能做牧师,或许可以做个海外宣教士,最后他深信这是神为他所安排的计划。

他不再沮丧,满心火热地提笔写着说:“那时我开始发觉祈祷的甘甜,也能够想到为基督的缘故,快乐地忍受最大的痛苦,假如神要我离开故乡,到异教徒中为他们的得救问题效力,那么,无论遭遇任何痛苦和死亡,我都愿意。”这种自白,表明他并非寻求一个容易或愉快的工作;他唯一关心的事乃是遵行神的旨意。

当他二十四岁时,接受一个牧师协会的试验,得着一纸证明书准他讲道。关于这一期他写着说:“考试以后,我觉得挚爱神;与其中一位牧师一同祷告,然后就寝,决意毕生忠诚为神而活。”

这时,他的弟弟约翰也考进了耶鲁大学,准备将来做牧师。一天,当大卫为约翰祷告时,求神使他合神使用,为神做大事。几年以后,那次的祷告竟得着奇妙的应允。

如今大卫到各处旅行,应邀讲道,看来好像这就是他度过余生的方法了。成为一个海外传教士的希望渐趋黯淡,他思疑从前认为神呼召他要做那种工作,是否一种错觉。这想法使他失望。他写着说:“我大大失去了神差遣我到远方异教徒中传福音,看他们成群归向基督的希望。”他的眼睛注视遥远的异教徒的地方--非洲、印度、中国。他还不晓得离家不远的地方也有异教徒,不久以后他要奉差遣到他们中。那时发生了两件事情,指引他踏上神一步一步的引领他去担负的工作。

有一个主日,他在某教会讲道。他所拣选的经文是约伯记第十四章十四节:“人若死了,岂能再活呢?”说来希奇,有几个红番印第安人进到那个礼拜堂内,而且显然懂得英语,因为当天聚会的人中没有比他们更留心听道的。当他说到未曾准备好便死去的结果时,大卫注意到他们越听越不平安,越听越困恼。他所引的经文好像利箭,剌透他们的心,使他们认识他们还没有预备好去见神。最后他们在极度不安中呼喊出来,要求大卫说明他们怎能得救。这是大卫第一次与印第安人的接触。神所安排的时间是最适合的,因为这事预备了他去应付生命中另一重要的事件。

不久以后,大卫收到一封信,请他立即到纽约去,为要出席一个会议,会中将要讨论在北美洲的红番印第安人中开始一种传福音的事工的可能性。大卫猜想人们可能请他参与其中部分的工作,因此在动程到纽约去以前,邀请几位朋友到他家中,把信读给他们听,请求他们在他离开以后为他祷告,特别要求神向他显示该怎样行。

那些写信给他的人乃是苏格兰一个传道会的代表们,他们筹备在红番印第安人中展开新的工作。大卫是一位热心的传道人,又是一位诚实事奉神的人,这种名声已经传至各地,这个传道会认为他可能就是适合做这种工作的人。他必须回答许多问题,并作一次讲道试验,那些试验他的人都非常满意,于是聘请他作他们的宣教士,派遣他到住在纽约、新泽西,和宾夕法尼亚各州边界的红番印第安人做传福音的工作。

这是大卫生命的转捩点,以往所有的事情都是导向这方面。他对此深信不疑,存着快乐和感激的心情接受这委任,看它是从神的手中领受的。

前途的问题已经决定,于是他想摆脱一切属世产业的牵缠,免得分散他的时间和注意力。所以他把从父亲承受的产业卖去,用那笔款项投资,以使用以资助一位有节受训练作牧师的青年。

办完了这件事以后,在一七四三年春他便向亲友们告别,离开家庭和安舒,前去面对艰辛和危险。然而在他心里充满了一首快乐之歌,因为他有责任向那些从未听过有一位爱他们的救主的人传福音,告诉他们这位爱他们的救主曾为他们舍命,好叫他们能够与神和好。

在一年中最冷的季节,而且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开始这种新工作,实在是忍耐力的极大考验。他最先到的地方是考努密克(Kaunaumeek),位于浓密的森林中间。他描述那里第一次的经历时说:“我住宿在一束麦杆中,我的工作艰辛而且极端困难,毫无成功的迹象可以安慰我。”

处于这种悲惨的情况中,无怪乎大卫在最初的几个礼拜中感到极其沮丧。虽然他曾计算过要付的代价,但是完全没有料想到情形竟是如此凄凉。不过,他的最大失望乃是印第安人对福音的漠不关心。他不是曾经有过乐观的想法,以为他们会“成群的归向基督”吗?对一位青年宣教土这是多么使人灰心的开始阿!许多人在此失望的情景中,都可能放弃初衷,然而大卫没有这样做。神已呼召他了;他也曾说:“我在这里,请差遣我。”虽然他的身体软弱,但他有一颗巨人的心,于是他以严肃的决心继续他的工作。

一位宣教士最先必须做的事,乃是学习当地人民的语言。大卫显然没有很大的学习语言的恩赐,他实在十分费力去学习红番的语言,特别是他们的土话那么多。另一主要的困难是,印第安人语包涵很多音节颇长的字。比方:其中有一部落相等于英语“Question”(问题)一字的拼音是:Kremmogkodonaltootiteavreganumeouash。多么长的一个字!它包涵三十六个字母,但是还有比这更长的字呢!有些竟多至四十三个字母。要记忆这些字,说出这些字需要多么大的耐心阿!大卫进步得很慢,所以他不时骑马到大约二十英哩外一位在印第安人中间工作的宣教士那里求助。然而他一直都不能说流利的印第安人语。所以多数时间他都需依赖能说英语的印第安人替他传译。有一段时间,他唯一能与之交谈的人乃是他的翻译员,那人是一个聪明的印第安青年,名叫约翰John,Wauwaumpequunnaunt)。

大卫很快便发觉,红番所以那么怀疑,漠视他所传的信息,乃是因为他们曾在白种人手中受过许多的苦。所以他们自然怀疑这位突然出现的青年白种人后面有什么诡计。只有当他在为自己所盖的小茅屋--用木头和草皮盖成的屋子中与印第安人同住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才开始信任他,听他要说些什么。在天气寒冷时,他会试行进入印第安人的草屋中与他们交谈。但是从室内地板中央的火盆所冒出来的浓烟使他咳呛,所以即使他们准他进去,他也只能稍作停留。然而他并未口出怨言,而他常常祷告,藉着与他们共同生活,他可以得着他们的信任。

在那些日子中,大卫极其孤单。有一次他与一个新近从苏格兰高原搬来的家庭同住,但他不能与他们交谈,因为他们只懂得说苏格兰高原的土语(Gaelic)。他们的房子乃是一座木屋,毫无舒服可言,大卫则睡在地板上。

要达到散居各处的部落,大卫必须常作辛苦跋涉的旅行,有时骑马、有时步行。他常常要经过旷野、涉过沼泽、攀山越岭、披荆斩棘、穿过稠密的森林、葡匐爬过悬崖峭壁。有时,他必须走十五英里去得到面包。假如要节省时间,减少麻烦,他只好把面包储存起来,到他取用时,早已坚硬起霉了。

大卫教导这些“可怜的印第安人”(大卫常常这样称呼他们)的工作,需要无限度的忍耐。当他们对他的疑虑稍减时,他便尝试温和地一步步引导他们得着基督的知识。他们是那么无知,即连最简单的真理,也必须一再重述才能领会。

大卫在考努密克居留一年,年终时,有一些印第安人舍弃了他们的野蛮宗教成为基督徒,同时整个团体的风气也比从前好了许多。但是这位热心的青年宣教士对他工作的结果并不满意。当那年末了,这些印第安人移居别处,于是大卫来见传道会的委员们,告诉他们,他愿意在另外的部落中发动新的工作。他们立即表示赞同。于是安排大卫到德拉瓦河(Delaware River)的三角洲之印第安人的所在传福音。

但是,在他迁到新的工作范围以前,有一些事情发生,使大卫慎重考虑下一个步骤。当他在家中准备动程到德拉瓦河去时,忽然收到好几个教会的来信,请他做他们教会的牧师。其中最具吸引力的乃是由东咸普顿(East Hampton)教会的来信。那个教会位于美丽的风景区中心。大卫在那里可以享受那些富有而热诚的教友给他一切的爱护。假如他继续在红番中间工作,前面必有艰辛和贫困等候着他。两相对照,他必然遭遇强烈的试探,想要接纳他们的聘约,特别是因为恰在那时,他的健康情况很坏。他在那天所写的日记中透露,他曾经过一度剧烈的内在争战,才能拒绝他们的邀请。下面是他日记中的摘录:“假如神准许,决意继续在印第安人中作工。虽然以前我有一些意思要到东赫当去,那是我受教育时想要去的地方。”这是他生命中一个危机,因为那时他所下的抉择,决定了他以后全部的路程。从此他决定主意,永不因着一些可能比较容易或比较舒服的任务,而放弃他相信是由神而来的工作。

决定了这件大事以后,大卫在大雨滂沱中踏上到德拉瓦河三角洲去的长长的羊肠小径。首先他要渡过戴得逊河(Hudson River),然后走过约一百英哩森林密布,寂无人烟的旷野;直到最后,远远地看见印第安人的草屋。那是一个艰辛的旅程,当他抵达目的地时已经精疲力竭寸步难移了。

在此他必须从头开始,再次面对印第安人反对白种人和他所传的宗教的成见。因为正如在考努密克的印第安人一样,他们想像他存着不良的动机来到他们中间。他们也以为凡是白种人便是基督徒,然而他们曾经遇见那么多的白种人做出极其邪恶的事,使他们毫不尊重基督教。所以当大卫试行教导他们时,他们会告诉他白种人如何偷窃、说谎、欺骗,最坏的是他们给印第安人带来可怕的烈酒,他们称它为“白人的火水”。他们说:在英国人来到美洲以前,他们并不晓得这种烈性饮品,使他们彼此争吵、同室操戈,因此他们不能不下结论说,白种人的神不是可怜的红番的朋友。

而且他们心中戒惧。他们说:白种人那么强壮,也许大卫是受英国人的指使,前来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在仁慈的幌子下,想要奴役他们,或把他们偷偷地拉上大船,替英国人打仗,充炮灰!当他们彼此谈话时,他们会说:“你决不会那么好心,为我们的好处忍受这一切的艰辛;你必然存着一种邪恶的诡计,想用某种方法害我们。”所以大卫必须负起责任,用他自己极不相同的行为使印第安人相信,那些行为卑鄙的白种人并不是基督徒。

第四篇 一个非常的胜利

尽管大卫对自己在考努密克的工作果效失望,然而有人却认为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许多工作,而那里的印第安人的生活显著的改进,都是由于他的影响和教训所致,这一班人说教会应承认他的工作。所以,当他去了德拉瓦河三角洲后不久,便奉召到新泽西州的纽亚克(Newark),出席由好些教会的牧师和长老组成的“长老裁判所”(Presbytery)。他遵命在一七四四年五月二十八日出发前往新泽西州。当他骑马前行时,炎热如火的阳光无情地射在他的身上,使他累得要死。当晚抵达一处地方名叫“黑河”(Black River),便在那里过夜。

几天以后,他抵达纽亚克,仍旧感到不适。六月十一日那些牧师长老们开会,目的是要按立大卫为牧师。当天下午,他讲了一篇试验讲章,选了使徒行传第二十六章十七至十八节的经文,那里是保罗告诉亚基帕他怎样蒙召作宣教士的工作。第二天早上,考试完毕以后,他被按立为牧师。如今大卫有资格被称为“大卫.布莱纳牧师”。大卫被按立为牧师的报告送到他所任职的传道会在苏格兰的总部,而且附有一纸声明,说明“长老裁判所”的牧师、长老们对这位青年宣教士的资历、热诚,和自我牺牲的灵,一致表示景仰。

这事以后,大卫亟欲回到他的工场,但疾病使他耽误了好几天。在这几天中他享受了难得的招待和照料,不必痛苦而软弱地孤零零的躺在他那四壁萧条的小茅屋中。大卫对此满怀感激。一礼拜后,他身体康复,可以首途回德拉瓦去。

一个礼拜六晚上,他在树林中用了一些时间静思祷告,然后回到印第安人的营地,得悉第二天有一个极大的异教盛典。大卫极其难过,因他知道在这样的运祝会中会有一些野蛮的节目,引人犯罪。他必须尽力阻止,但他晓得这乃是与撒但的争战,他必须用属灵兵器争战。所以那天晚上他用大部分时间祷告,求神给他智慧和力量去应付次日的一切。

很少人能够像大卫那样祷告。对于他,祷告像呼吸一样自然,他向他的天父倾诉一切。但是如今面对明天邪恶的异教庆典,他跪下迫切祷告几小时,最后当他起来时,已经筋疲力尽,几乎站立不稳。当晚余下的时光,他躺下睡觉。不过,正如他后来所说的:“当我睡着时,我梦见这些事,当我醒过来时--我常常如此--我所想到的第一件事,乃是祈求神抵挡撒但。”天亮时,他急急跑进树林中,再次向神倾吐一切。当他回来以后,他确知神已应允了他热切的祷告,在这个主日完结以前,他会做一件惊人的大事。

受这种思想所鼓舞,大卫骑马到三英里外,印第安人聚集的地方。抵达目的地时,他看见一个可怕的混乱场面。那些红番,好像被某些邪恶的势力迷住了,跳跃舞蹈,大呼大叫,震耳欲聋。大卫晓得,想要冲进这个野蛮疯狂的众群中间,必然是极其大胆、极其危险的举动。但他唯一的目标乃是打败黑暗的权势,因此不顾一切,从马上跳了下来,冲进这群人中间,奉神的名吩咐他们停止。

他的举动几乎立即生效,没有一个人起来反对他。那种纷扰的场面立即停息下来。群众似乎被一种惊愕肃穆的情绪镇压住了。于是他们围拢这位宣教士,留心听他述说“耶稣之爱”的古老故事。

我们也许会想像大卫为主得着这么奇妙的胜利以后,必然极其兴奋。然而事实上当他回家时,感到软弱和沮丧。以利亚在迦密山试验了巴力的先知以后,也有同样的心情。在邪恶的王后耶洗别的威胁下,他存着沮丧和失望的心情逃命,向神求死。大卫也像以利亚曾与恶势力争战,使他过度紧张,以致在胜利以后,紧接着乃是三个礼拜卧病在床。但是他热切的灵不容他休息,每当他稍有气力勉强起床时,便拖着病弱的身躯走出他的小茅屋,手上拿着圣经,坐在印第安人中间,试行教导他们到得救之路。

最后他得着痊愈;随即从事另一次的旅行。这是他所经历的最长最困难的布道旅行之一。当他骑马走了大约四百二十英里以后,休息几天,然后继续前行,到某地看一位朋友,那人打算与他同行,要到萨斯克罕那(Susquehanna)的印第安人中探险。这次的旅行得到了一个同伴实在对他很好,因为他们所经过的路程,都是寂无人烟的地方。大卫描述说:那是一个可布的野兽咆哮的旷野。

一次,在他们还未走完一段危险的荒山蔓野时,夜幕已经低垂。在黑暗中他们骑马沿着一条铺石的羊肠小径前进,一边是峭壁悬崖。忽然大卫的马一足陷入一些圆石中,马失前蹄,把大卫摔了下来。大卫虽然受震很重,幸未受伤,但他的马断了一足。由于在此寂无人烟的旷野,不能得着技术的治疗,于是大卫只好把这匹可怜的受苦的马杀死。

如今在天亮前,不能继续他们的行程,于是他们两人决定尽可能设法使自己在夜中舒服一点。他们收集一些枯枝,生了火,又筑了一道泥堤,稍微挡住刺骨的寒风。于是他们躺在草泥上,把自己交托在神的看顾之下。虽然很冷,而且露宿;但他们一直睡到天亮。

第二天,他们继续前行,终于抵达萨斯克罕那。在那里他们受到热诚的欢迎。大卫向他们的酋长问好。当那些男人和他们的眷属聚拢看大卫时,大卫乘机向他们传福音。第二天,他们再来到听他讲道。看见他们对福音感觉兴趣,于是大卫请求他们延期举行他们正在准备的大狩猎,好叫他能够多有几天教导他们关于神的真道。他们表示同意,但是当他们听他讲了十二天以后,有些为首的印第安人提出质询和反对,这是他在别的部落中经常听到的--即他们对白种人的不平之鸣,他们以为所有白种人都是基督徒。这次传福音的开始,实在使人振奋,结果却使人失望,特别是他们不再愿意继续听道。

除了对白种人的成见以外,还有许多困难需要对付。其一是这些印第安部落对他们原来的宗教极其忠诚;此外又有他们巫医(Pow-wows)的影响。这些巫医自称具有各种神秘的能力:医冶疾病,查出病源等。而且传说他们能够调制一极药剂,对无辜之人无害,对犯罪之人则是毒药,这样便能查出所有犯罪的人。他们披着皮衣,发际插有羽毛,腰间佩着短刀,手上挥舞着长矛,像貌狰狞,即使最勇敢的印第安人也望而生畏。但福音之光开始照耀出去,他们认识他们的影响力受动摇,他们渐渐失去了赚钱的机会和对印第安人心灵的控制力。结果他们成为大卫的死敌,到处坚决反对他的工作。当他们狂怒的时候,会在归主的印第安人面前跳舞,击着一种小鼓,希望藉此恐吓他们,使他们否认对基督的信仰。这种怪诞滑稽的举动,在我们看来可能并不怎样可怕,但对那些从小就震慑于这些欺骗者的印第安人则委实可怕。有些吓得不敢承认他们的信仰,因为他们听说巫医们声言要毒死基督徒。

但是,就连巫医也不在基督拯救的大能以外。据说大卫具有那种奇妙的能力,引导了不止一位巫医舍弃他们的巫术,成为谦卑的基督徒。其中有一位,在听他讲道几次以后,因自己的罪深感不安,他失去了施行骗术的能力,灰心丧志。虽然他一再前来听福音,但有一段很长的时期都深深以为他的罪孽过于沉重,不能得着赦免。但是有一天,常他听这位宣教士讲道时,认识了主耶稣能够救他,也愿意救他。这便使他的惧怕全消,双颊流着感激的热泪,表示相信这位救主。后来,他过着光明的生活,显明他真是神的孩子。

第五篇 另一次夜间的冒险

很少人能够像大卫一样,为了传福音给异教徒的缘故,甘心作那强大的牺牲。因为几乎在他全部的传道生活中都与朋友断绝来往,没有安逸的享受,常常遭遇危险,甚至很难得到合适的伙食。最坏的是,他经常患病,乏人照料。即使参孙再世,也难忍受这么大的磨炼;像大卫那么软弱的身体,这些磨炼实在难以担当,但他从未有过放弃职守的心思。搅扰他的并不是这些事;有时他也觉得沮丧,但是并非因为缺少使生活过得舒服过得容易的东西。他晓得作为一个传福音的使者,这是应有的情形。他所以觉得沮丧,另有极不相同的原因。或是由于不满自己的基督徒生活,常常觉得对不起他所爱和所事奉的主,成是由于这些可怜的印第安人,不如他所预期的那么快或那么多人接纳祂的慈爱和救恩,而觉失望。在他开始从事宣教士的工作以前,他曾幻想,当他们听见福音时,会欣然接纳,舍弃他们异邦的宗教,“成群归向基督”。这事迄今仍未发生,大卫必须继续作工,继续祷告,希望有一天,他的梦想会成为事实。

有人说:英王佐冶六世每天都与死亡作伴同行,大卫.布莱纳也正如此。他晓得在这股紧张的生活之下,他那脆弱的身体,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但是这种思想只有催促他更勤奋地作工。“我渴望能在最短期间中,完成最高度的工作。”这乃是这位百折不挠的青年宣教士内在的呼声。他的长途旅行,消耗了他的精力,但他从未因身体软弱而原谅自己,而且常常利用晚上的时间旅行,好叫他能自由地运用白天的时间,全神贯注他要做的工作。

但是经常在夜间旅行,有时自然难免遭遇意外。有一次他出去传福音以后,步行归家时,竟走迷了路。这种情形,在没有大路、没有路碑的原野中,是很容易发生的。当暮色苍茫时,大卫发觉他走迷了。他游荡好几小时,爬过一个又一个的岩石,攀登一条又一条的山路,下到深谷,涉过沼泽,随时都有沉没在烂泥中的危险。

这时大地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因为没有月亮,黑云密布的天空只偶然闪耀着几颗星星。在他周围,广漠而死寂的原野委实使人生畏,感到乏力,除了他自己的足音以外,别无声息。假如他被放逐在一个孤岛上,也不会比那时的情况更荒凉更孤寂。

想到要整夜在这片危险荒凉的地区上暗中摸索,已足够使人心惊胆战,何况大卫此时已冷得发抖,深觉病情沉重呢!他头痛欲裂,痉孪时发,因此步履维艰,痛苦非常,然而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继续挣扎前行。

幸而当他开始觉得寸步难移时,已抵达一座屋子前。他敲门,门开以后,他请求借宿一晚。主人表示亲切的欢迎,使他得着不少的安慰和快乐。次日清早,精神力量恢复以后,他重新踏上归程,藉着太阳的方位,使他不难辨别应当采取的方向。当天下午很早便安抵家中。

大卫按照向来记录生活事迹的习惯,把这一次可怕的冒险经历写了下来,加上感激的话,感谢神拯救他脱离这次的危险。“我常常这样遭遇危险,有时整夜露宿。但直到如今神仍保守我,祂的名是应当称赞的。”大卫实在很有理由相信祂时常守护着他,因为在他夜间孤独的旅行中,和晚间在树林中祷告的时候,从未遭受恶人骚扰,也未遭受在黑暗中巡逻的野兽的伤害。

大卫在教导和讲道时,多半仍须藉助翻译员,因为他的印第安人语还不够用。曾有一段很长的时期,他必须与非基督徒的翻译员同工,但是因为他们不明白基督教信仰的真理,所以他们的翻译不是常常可靠准确。有时他所聘的翻译员会失约,那时大卫只好借助一位更不适宜的临时翻译员,或是尽量用他不完全的印第安人语传福音。

他渴望能够得着一位基督徒翻译员,但迄今仍未有信主的印第安人能够担任那种工作。替他服事许久的那位翻译员,乃是他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一位,而他的行为也改善了许多。从前他是一位著名的酒徒,但如今他已饮得较少了,而且时常对他所传译的信息都显出真实的兴趣。后来大卫听到他劝告他同族的印第安人舍弃他们的异教,归依基督教,虽然他自己还没有做到这一点。

一天,当这位翻译员站在这位青年宣教士身边,一句一句的翻译他所传的信息时,大卫注意到他似乎大受感动,大卫希望他这一次真能将他的生命交付主耶稣。但要改变一位年届五十的人之信仰,乃是一件非常的事。当聚会结束以后,那人不发一言,悄然回家去了。他继续作大卫的翻译员。有一段时间对于他所听见和所传译的道没有什么表示。但是他所得着的印象虽然似乎淡忘了一段时间,他那印象并未完全消失,最后他对罪非常不安,甚至不能睡觉。有一天,他到大卫那里,极其忧愁,正如腓立比的禁卒一样,他问大卫说:“我当怎样行,才可以得救?”大卫也用保罗的话回答他:“当信主耶稣,你便能得救。”

异教徒对梦看得很重要,相信一切的梦都只有一个意义;在传福音的历史中,向来都可以看见神用梦达成祂自己的目的。二百年前,神就这样对这位翻译员说话。当他悔改时对大卫说:他作了一个梦,梦见在他面前有一座高山,他必须爬上那座山才能得救,但是当他试行要爬上山顶时,发觉路上有一道浓密的荆棘篱芭拦阻他前进。他一次二次想要穿过这荆棘篱芭,然而都不成功;最后他只好在失望中放弃。当他以为得救的希望完全断绝时,他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对他说:“还有希望,还有希望!”这便使他到这位宣教士那里寻求解答。此后,他相信了,心里满有喜乐与平安。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摩西.天达.陶他美(Moses Tinda Tautamy)。自从传福有的事工之始,异教徒归向基督,领受洗礼时,都习惯取一个圣经的名字代替原名,或在原名以外,加上一个圣经的名字,表示他们已经成为一个基督徒。无疑的,“摩西”乃是这位翻译员所选取的“洗礼名”。

从那时起,他成为大卫最忠实、最宝贵的助手。不仅因为他的翻译才能进步了许多,而且因为他如今能从自己的经历中了解他所翻译的信息。由于他熟悉他自己民族的习惯和宗教思想,所以他能够揭发其中的错误,又由于他在他们中间过着一种异乎从前,趋于善良的生活,所以他能够见证基督救人脱离罪的捆绑、脱离迷信和拜偶像的权力。

大卫得着这个人作同伴以后,便再次探访在萨斯克罕那的印第安人的居留地。他曾多次到过那地方。如今他已熟悉他们所要经过的旷野,不过这次因为天气不佳,情形比平常较困难,一路上找不到躲避风雨的所在。白天还好,但是一夜又一夜,雷轰电闪,大雨滂沱,使他们简直不能生火取暖,衣服也无法烘干,更不能防范野兽的侵袭。

而且“雪上加霜”,他们所骑的马,因为没有其他的食料,竟误吃了一种有毒的植物,结果病得十分厉害,以至不能载人;所以他们两人只好牵着那患病的牲口,慢慢地徒步前行。

一天晚上,他们两脚肿痛,身体疲乏,衣衫尽湿,上下淋漓,幸而来到一个小小的用树皮盖成的屋子前。在这样的天气之下,任何足以躲避风雨的所在,都宛如天上的避虽所。为此,他们满怀感激,于是进去度宿一夜。

最后,他们终于抵达萨斯克罕那。后来,大卫觉得应当继续前进。但这一次,他留下他的翻译员,独自沿着河岸再旅行约一百英哩。在此他发现七八个不同的印第安部落,每一部落操一种不同的方言。于是他雇请了不同的翻译员,向他们传福音。他很快便发觉这些人多数都仇视基督教,但不论何处他发现有人对福有表示兴趣时,便停留些时,教导他们。使他惊奇的是,他到处遇到一些曾经与他同在考努密克的印第安人。他们记得大卫,于是给他热烈的欢迎。

他在这些河岸的印第安人中停留约两周,尽量利用这些时间竭力传福音。两个礼拜以后,他已精疲力竭,归家的长途旅行,是他过份疲乏的身体所担当不了的。在路上他病得很厉害,用他自己的话是,他以为会死在旷野。但在神的眷顾之下,他来到一位商人的小屋中,那位商人准他停留。他没有药品,而且只能吃印第安人所能供应的食物。不过他需要休息过于一切,一礼拜后,他重新得力,可以继续他的旅程。

最后,他回到德拉瓦,感激的心情流露在字里行间:“骑马回到我在德拉瓦三角洲的自己的房子;能够记念主的恩待。祂保守我经过六百英哩的旅程,使我的骨头一根也不折断。赞美主!祂曾保守了我,又使我平安回到自己的房子。在我的行程中,实在是祂支持我、护卫我。”

但是印第安人营地间遥远的距离,只不过是大卫的许多问题之一。还有许多其他的问题,比方他们漂泊无定,迁徙频仍,常常到森林里面猎取野兽,或到城中出卖毛皮和他们自制的器具,如帘子、扫帚、铲子等,藉以交换他们的生活必需品。不幸得很,在他们出去贩卖物件时,时常落在一些肆无忌惮的人手中,他们给这些印第安人烈酒喝。当他们醉了以后,便抢掠他们的货物,让他们狼狈万分,空手回家。

大卫对这些拦阻他的工作的罪行非常痛心!他说:“这事常常剥夺了我对他们说话的机会,也把他们抛在试探的道路上。当他们到更偏僻地区的异教徒中狩猎时,受人们讥笑,为了他们听从了基督教;或当他们在更可怕、更邪恶的白种人中间时,常常被灌醉,商品被掠夺。所以也许几个礼拜的劳力归于徒然,所得着的只是把自己弄成一个醉汉。”

另一件使人对这工作灰心的要点是红番的懒惰。除了为生活所迫,他们必须制造一些器具去换取日用所需以外,他们把时间浪费在游手好闲中。他们对种植和任何一类的经商都懂得不多,而且极不留心。大卫用无穷的忍耐想引起他们愿意作工的心。他告诉他们,假如他们成为一个勤奋的民族,他们不会永远欠债;也不会贫困度日,反而能够使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家人过得舒服,而且在白人基督徒中也会得着较好的声誉,这样那些白人基督徒也会得着鼓励来帮助他们。但他们没有多大的野心,甚或简直没有,也没有决心追求上进,以至大卫必须感叹说:在一千个人中竟没有一个具有人的心志。他最关心的事乃是那些基督徒会使他们所承认的信仰蒙羞;然而虽然所有的人都愿意承认他们的过失,只有极少数人真正留心他的话,并且付诸实行。

第六篇 大醒觉

大卫.布莱纳对他的成就从未满意过。他常常鞭策自己有病的身躯更加努力,常常在一天的末了,全心全意为印第安人的悔改祷告,或因自觉未曾为主多做一点工作,而请求饶恕,以致忘记进他那简单的晚餐。有时则因晚上离家很远,或在崎岖的山边,或在浓密的树林中,或在广漠的原野上迫切祷告,以致没有为自己预备一个可以算为卧榻的地方。他常常除了一束干草,几条青绿的树枝或一片草地以外,没有别的东西供他那疲累的身体歇息。一块野牛皮作床铺已算是奢侈品了!他晓得在白天炎阳下汗流夹有的滋味如何,他也晓得在霜凝露重的晚上,瑟缩战栗于户外的苦况多么难受。

他是多么孤单阿!那里没有设备完善,同工众多的传教士公所,没有同工和他分担工作;没有设备来支持他的工作。他独自担负那担子,在那辽阔的工场上,他是唯一的白种人。当他在极罕有的机会中遇见一位基督徒朋友时,他便忘记他的痛苦和难题,心中满有喜乐,为了能够有人作伴,可以向他倾吐灵里深处的事件。

他不相信自己的努力能够改变印第安人。他完全晓得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他才肯花那么多的时间去祷告,求神使他能够作一个聪明忠心的使者,赐他合宜的说话,好叫他能够引导印第安人信靠耶稣基督。

一个主日早晨,他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责任感。他说:“当我醒过来时,我的灵因着面前的责任受重压。我在起床以前,向神呼喊,当我穿好衣服以后,立即退入树林中,向神倾吐我内在的重担,特别求神在我的重大工作上帮助我,因为我不能再思想别的事。以一种毫无保留的坦诚,把我自己重新献上给神,或生或死,甘心忍受祂要我在异教徒中所当受的苦况,深深觉得没有什么能够使我对这种蒙福的工作灰心。”

即使在旅程中,他也利用时间求神赐福给那些他要前往传福音的人。在一次的旅行中他说:“当我骑马要到三百英里外的印第安人那里去时,我的心继续不断的升到天上神的宝座前,求祂同在、求祂帮助;心中希望而且几乎在预期着祂会使今天成为祂在可怜的印第安人中施行权能和恩惠的一天。”

他最渴望的乃是印第安人的悔改。他说,他不计较自己住在什么地方,也不关心自己要忍受什么苦难,只要他能使他们归向耶稣基督。当他卧病在床时,常常忍不住想要去作工,好像当他应该起来工作时,竟软弱地留在家中一样。他讥笑自己患病,求神饶恕他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这在他看来是一种罪。当他还未康复时,便会勉强自己出去传福音,虽然他不能站着讲,但也勉强坐着讲解福音真理。

大卫在德拉瓦河三角洲逗留了一年多,用它作为一个中心点,从那里旅行到各处的营地去。在此他开始看见他劳苦的报酬。他所爱的印第安人较多离弃异教,归向基督。当他看见男男女女承认他们的罪,呼求神的饶恕时,他经历了一位宣教士所能得着的最大的喜乐。

对事情有了极其深刻的体会,或者得着我们渴望已久的东西时,会使我们热泪盈眶。这不是因为悲伤,乃是因为十分激动、十分高兴,以致不晓得笑好还是哭好。大卫当时的感觉也正如此。他看着这些情景,禁不住热泪涌流。他曾为此劳苦;为此花了很长的时间祷告。当印第安人前来问他说:“我当怎样行,才可以得救?”时,内在有着说不出的喜乐。如今已有整个部落受他所传福音的影响,以至醉酒的事大大减少了。有些部落则不再遵守像他以前曾经忽然把它停止的那种异教节理,也不再敬拜偶像。如今潮流已开始倒转过来;他的喜乐多过他的失望,但他还会看见比这更大的事。

这时,大卫顺从传道会的要求,移到离德拉瓦南部八十英哩的新泽西州的克洛斯威克生(cross week sung)地方去,在那里他盖了第三座小屋。他并非第一次到那地方。不久以前,他曾听说有些印第安人的部落住在克洛斯威克生和它的周围地方,所以他曾骑马到该处看看曾否有人在他们中传福音。他知道他们从未听过“基督”的名字,这是他不能拒绝的一个挑战。虽然他早已忙得不可开交,但仍旧设法探望他们好几次,所以如今他来到他们中间居住,并不是一个生客,于是把他们的城作他传福音的中心。

不久以后,沿萨斯克哈那河的印第安人的居留地开始发生一些值得注意的事件。事实上,那里所发生的事件,乃是当时在传福音的历史中前所未有的最使人惊奇的事情。这些居留地乃是大卫常密探望的,就在此地,大卫的梦想终于实现,他得着了目击红番“成群归向基督”的快乐。

事情的发生很突然,出人的意料之外。那时并未安排特别的聚会,甚至大卫本人也没有料到一种不平凡的事情快要发生,唯一的解释乃是神已应允了这位青年传道人的无数祷告。因为当地的全部印第安的居民,对他们的灵魂都生起一种极其严肃的关怀。大卫如今不必试行引起他们的兴趣。每当他出现时,人们便立即从各方面聚拢而来,甚至常常不让他有时间或机会下马,他们围拢着他的马匹,急切地要他指导得救之路。大卫高高地坐在马鞍上,人人可以看见、可以听见,他看着一大群人,正如五旬节时彼得在耶路撒冷对他们讲道的群众那样渴慕真理;他们的问题也是一样:“我们当怎样行?”

这种非常的运动,大卫称它为印第安人的大醒觉,在一七四五年初夏开始。六月的某个主日,他向三四千人讲道。当他向他们传讲耶稣的爱并祂在十字架上担当他们罪的刑罚时,他们全神贯注留心倾听;大卫邀请他们到主面前接受祂为他们预备的赦罪之恩。那天所讲的经文是以赛亚书第五十三章十节:“耶和华喜悦将祂压伤。”(原文)那是一章美妙的经文,以赛亚先知在圣灵的带领下,预言在各各他要发生的事。当他们听见耶稣受苦的事实时,许多人都流泪,打开他们的心灵,接纳耶稣作他们的救主。大卫说:“我灵欢乐,因为神喜欢藉我唤醒这些可怜的印第安人。看见我劳苦的果效,是多么开心、多么兴奋的事阿!”

这种对福音不平凡的兴趣和关心延续了好几个礼拜,印第安人成群结队前来听福音,接纳悔改的邀请。有时他们是那么热切要把自己交付基督,以致不能等候大卫到他们中间,他们围绕着大街简陋的房子,请求更多的指示。八月六日那天,他曾两次被热切的群众所包围。早上他们到他的住处来,下午他们在大卫通常传福音的地方守候。向一群那么有心聆听的会众讲道,实在是一种非常美妙的经历。当大卫望着他们时,他可以看出,全体会众实际上都带着要成为基督徒的动机而来。在这个时候,不难看见男人哭泣,当天下午的聚会结束时,有一群男人远远的站着,放声痛哭。大卫到他们那里去,想要断定他们,究竟是否为他们的罪忧伤,他问他们想主耶稣为他们作什么;他们的简单回答是:“我们要祂全然洁净我们的心。”

第二天,即八月七日,大卫再引以赛亚书第五十三章的经文讲道,也得着类似的结果。当聚会已经开始以后,有远处印第安人到来。他们一进入会场,似乎立即认识有一种超然的权力在工作,影响所有会众的心灵和思想。大卫写着说:“事情实在奇妙!当他们从周围偏僻的地方到来时,神的灵立即抓住他们,使他们关心他们的灵魂。”那天,又有几个人接纳基督作他们的救主。

然而在八月八日大卫目击最辉煌的一幕。在那天,神的能力似乎可以比作一股大力的洪流,漫过大会,冲去一切的拦阻。聚会的人包括男女老幼,而且其中还有好几年来声名狼藉的酒徒。几乎没有人不感觉得需要一位救主。男女孩童把自己献给主耶稣,那些许多年来过着极其堕落的生活的人也悔改归主。

大卫讲述浪子的比喻。聚会结束时,大卫帮助了许多在异教的黑暗中摸索的人进入耶稣基督福音的荣耀光辉之中。他遇见好几位是有基督在他们心中得到显著胜利的人。其中一位是印第安人的领袖人物,他常常因自己高过多数的同族人而骄傲,主要是因为他受过相当的教育。前一天他才告诉大卫他已作基督徒十年。但他是倚靠他所认为的好行为,在他心中深深相信神非常喜欢他。如今他的自信心完全崩溃,而他认识自己正如大卫所说的那个浪子一样,没有什么可以献上。所以谦卑承认他的罪孽和过失,像一个乞丐来到神的而前,接纳祂所施的白白的救恩。

大卫慢慢走过那些等候着个人帮助的人们,看见有一个年纪很老的人陷于极大的愁烦中。他告诉大卫他是一个巫医,不仅曾经欺骗他同族的人,引导他们进入印第安宗教的一切邪恶中,而且曾经杀人,又是一个酒徒。如今他的良心苏醒过来,他怀疑他的罪确是否过于沉重,没有得着赦免的希望。这便给大卫最大的喜乐,因他可以告诉这位老人,基督能够彻底拯救所有信靠祂的人。

这位青年宣教士说,看着这些可怜的印第安人,不久以前还“在拜偶像的节期和醉酒的欢宴中大呼大叫”,如今则哭喊着求神的怜悯,这委实是最奇妙的事! 此外还有别的非常的事件。一个年轻的印第安妇人,十分无知,甚至不晓得她有一个灵魂,当他听到在萨斯克哈那地区有着奇妙的事情发生时,想要亲自前来看看。那天,她到这位宣教士的住所造访。大卫告诉她,他立即要对印第安人讲道。这位年轻的妇人笑他,但仍旧出去听他讲道。当大卫讲了只有几分钟以后,她已相信她有一个灵魂,而且需要拯救。讲道完毕以后,大卫到她那里,看见她正在祈祷,声音低微,几乎不能听见,但是极其迫切。当他俯身聆听时,听见她用印第安人语说:“求?怜悯我,帮助我向?献上我的心。”

然而也有一些白种人听见在印第安人中有一个大醒觉的传闻。其中有些人存着好奇心前来,要看看“这位胡言乱语的人说些什么”。他们袖手旁观,鄙夷红番竟也成为基督徒。但是其中也有人听见大卫所传的信息以后,良心自责,回家以后成为焕然一新的基督徒。

那天的结果是那么希奇,甚至大卫也表示从未见过那样的日子。他说,他确信撒但的国度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因为那么多撒但的俘掳,已被释放,归入基督的国度。一连数小时,他都忙于个别地帮助那些需要特别帮助的人,更清楚、更简洁地向他们解释救恩之道。当他做完了一切的工作,可以回家时,那些印第安人的草屋在黑暗中已经显得模糊,晚风也已经在林间轻歌悄语了。

第七篇 巫医忙过不了

有一件事使大卫很受感动,就是这次奇妙的醒觉,发生于大卫并未存着很大的期望,能够看见他为印第安人的祷告得着完全的应允时。事实上,自从他在他们中间工作以来,他的希望从未如此低落过。然而这更清楚证明所发生的事不是人的作为,乃是神的作为。

一七四五年八月八日虽然是他经历中最可记念的日子,然而神的福气并未在那时止息。他继续看见男人、女人、孩童们,归向耶稣基督;而却使他最快乐的,是那些承认信仰基督的人,都能以行为证明他们实在接受了永生。

一次耶稣与祂的门徒谈话时说:“我赐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乃是叫你们彼此相爱。我怎样爱你们,你们也要怎样相爱。你们若有彼此相爱的心,众人因此就认识你们是我的门徒了。”这些印第安人的生活便有如此显著的改变。那些爱救主耶稣的人,都能彼此相爱,不再争吵,也不再自相残杀。

另一个真实悔改的记号,就是从前他们的良心似乎是坚硬如铁,不受感动的,如今成为柔软和敏感的。一位新近悔改做母亲的印第安人,有一天早上痛心哭泣。有人问她有什么事情使他那么难过,她说前一个晚上,她曾厉声斥责她的孩子,以致她整晚不能合眼,为自己的坏脾气伤心。这位头脑简单的印第安妇人,把她的生命交付基督只不过是几天前的事,便已懂得有些基督徒从来不懂的事,即发脾气乃是罪。

此外,这些人对他们未曾悔改的亲友发生了一种关怀的心。他们在这种救恩的新经历中是那么充满了属天的喜乐,以致他们渴想别人也能晓得。但他们明白这有联于他们活出基督徒生活的见证。因此这些心地单纯的人,像小孩子一样来到大卫那里,请他指示他们基督徒当尽的责任;他立即同意这一点。在他所教导他们的事中,有几样是:在贸易中要谨慎诚实,对他们的小孩子要慈祥,要建立愉快的家属关系。

听众中有一位是印第安的酋长,他曾遗弃他的基督徒妻子;他的良心受责备,应许要回去作他妻子的善良忠实的丈夫。这乃是为福音所赢得的一个伟大胜利,因为正如大卫所说的,几个礼拜以前,就是全世界的人也不能说服他在这件事上遵行基督徒的法则。

在红番中所发生的非常事件,继续吸引大卫同胞的注意。他常常看见在会众中有白种人。但他们的出现并非常常使人愉快的,甚至有时骚动竟由他们而起。大卫为他们而深深觉得羞耻。一次,有相当数目的白人前来看看事情究竟如何。当大卫结束了对印第安人的讲道以后,他转向这些来客,想要向他们讲道;但他们连听道应有的礼貌也没有。大卫记录那次的聚会情形说:“我甚至不能够使他们守秩序;因为他们中有二三十个人走来走去东张西望,他们的行动比我曾见过的任何印第安人听众更不规矩。”

但大卫已赢得红番的爱,他曾为他们舍弃生命中一切可爱的东西,他们存着感激和挚爱的心依附着他。这位软弱的青年宣教士看着整个部落进入耶稣基督的国度,心里满了说不出的快乐。他曾觉得为他的主所成完的实在太少了,但他满有的等候得着了补偿;它也补偿了肉体和灵里的痛苦,并他为传福音给印第安人的缘故所曾当受的危险和缺乏。

在这一班成群归主的运动中,常常有人说,他们所以归信,乃是因为他们想顺乎时势,为自己赢得好名声,但并未真正把自己交付基督。大卫清楚觉察到这一点,而他并不随便承认他们都是真心悔改的。所有到他面前来声称要悔改归正的人,都一个个的考验,他们必须用生活来证明他们的话语。即便这样,也还有人可能维持一段时间假装已成为基督徒。幸而这位宣教士有一种自然的恩赐,能够分辨真伪,所以他从未受骗。

如果有相当数目的人已有满意的表现,证明他们已经领受永生时,大卫便为他们施洗,有许多印第安人前来观礼。当他们公开承认他们在基督里的信仰时,他便接纳他们加入基督教会。

也有白种人在场,他们到来多半是出于好奇,而不是存心鼓励这些新近归主的印第安人。当这些白种人离开以后,大卫聚集这些信徒围绕着他,给他们聪明的指示,提醒他们当尽的责任,好叫他们的生活循规蹈矩,便能把福音介绍给他们的同胞,因为他们如今的行为,更会引起人们的观察和注意。当大卫对他们说话时,他们手拉着手,作为他们已经一同进入一个新的约中,而且同心愿望在他们的思想言行上荣耀神。那天晚上,当大卫骑马回家时,他满心赞美主,因祂近日曾在印第安人中行了奇妙的大事;他又祈求神继续彰显祂奇妙的工作。

不久以后,这位青年宣教士和他的羊群之间的亲切情谊很优美地表现出来。他那颗热切的灵,渴望所有的印第安人都脱离异教,所以对以往已经完成的事工并不满足。他一直寻找未曾听过福音的新的部落。当他听见有几个新部落在某处遥远的地方扎营时,便召集所有的基督徒前来,请求他们两件事:第一,让他离开此地一段时间,去对那些异教徒传福音;第二,在他分离的日子,他们要为他祷告,求神赐福这次传福音之行。他们诚意合作,使大卫存着一颗轻快的心出发,因为这表明他们已经明白,耶稣基督的教会必须是甘心传福音的教会。

他们忠实地遵守诺言,为他祈祷。有一个晚上整夜为这位宣教士祈求,使布道的事工得以顺利进行,大卫的基督徒翻译员也在其中,甘愿牺牲睡眠,为这事工祷告。大卫为什么把他留下,理由不明;也许因为他不能操这个特别的部落的方言。

他一切的工作能够得到这些基督徒用祷告支持,这对大卫乃是一个极大的鼓励,当他为主赢得胜利时,他们也与他一同高兴欢乐。有一天,一位老年的印第安人到大卫那里来,请求大卫接纳他在偶像敬拜的节期和跳舞时所用的“急响器”(rattles),因为他从前主要是靠那邪恶残暴的异教仪式谋生,如今他已接受福音之光,不再需要这些东西。大卫愉快地把它们交给基督徒,作为与撒但作战时所掳得的战利品。他们对如何处理这些急响器的问题毫不迟疑,因为他们晓得些东西曾用作邪恶的工具,所以立即把它们毁掉。这一类的事件时常发生,以致激起那些不信的印第安人的反对。他们拒绝听大卫讲道,讥笑逼迫那些丢弃他们的宗教,归信基督的印第安人。但他们想要拉回这些基督徒的努力归于徒然,因为他们已经尝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快乐,不想再回到他们那古老邪恶的道路上。

不久,大卫再次出发旅行。印渥干他岛(Invocanta Island)的印第安人也是大卫随时探望的部落,但是显然没有任何果效。他所说的一切似乎没有动摇他们依附异教习俗的心,他常常都存着失望忧伤的心离开他们。但这一切只有使他更加决意要再尝试,约在此时,他决定作再次的努力,要使他们听从福音。

当他抵达当地时,发觉他们在一种激动和活跃的狂热状态中,忙于准备一个异教的献祭和跳舞。他们非常忙碌,实在不可能召集他们在一起,向他们传扬为我们的罪只一次献上祂自己的耶稣。大卫认识决无可能举行一个聚会,于是试行对一二个人作个人布道,但他们的心满了别的事件,实在不能使他们留心静听。然而大卫决意停留下来,希望稍后会有比较适宜的时机。

当晚,一切准备就序以后,献祭和跳舞便告开始。关于这次的情形,大卫有着很好的描绘:“晚上,他们聚在一起,人数约有一百,他们围着一大堆火跳舞,预备了十头肥鹿作牺牲,当他们跳舞时,把肥鹿里面的脂肪放在火中焚烧,有时激起熊熊的烈焰,高达数丈,同时大呼大叫,声闻二英哩之外。他们在祭坛附近继续跳舞,直到天亮;然后共吃祭肉,才各自归家。”

当这个疯狂的宴乐在进行时,大卫不能睡觉。他往返踱步达数小时之久,感到不可言喻的孤单,因为他是岛上唯一的基督徒,又为这些人悲伤,因为他们全然沉迷在偶像敬拜中。最后,他疲累至极,而且非常沮丧,便爬到一个放麦的小台上。黎明时,这班喧闹的人群散去,大地恢复平静,大卫这才睡了几小时。

第二天是主日,大卫希望这些印第安人经过昨夜野营的一幕以后,狂欢得够了,在这主日他将可能招聚他们来听福音,但他发觉他们已经安排好另一个狂欢的献祭仪式。

岛中流行一种热病,于是他们请了巫医来表演他们骗人的戏法,为要找出人们所以沾染这种疾病的原因。所以恰在正午以前,印第安人聚集在一起,于是约有五六个这样的异教行法术的,开始一个极其怪异长达数小时的表演。他们作出各种各样可笑的姿势。大卫写着说:“有时唱歌、有时怒号、有时平伸双手,张开十只手指,似乎在推动什么,要把一些东西吓跑,或者至少使它不能近前。有时又用手打自己的面颊,然后喷水如雾;有时平坐在地上,然后弯腰使面贴地,左右扭动身子,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有时则扭歪他们的面孔,向上翻白眼;喉咙发怪声,口中喷大气”等等。

巫医们极端反对大卫,因此他觉得当这一切在进行时,还是不让巫医们看见自己好。但是他又想看看他们古怪的行动,所以他隐匿在为树木和丛林掩蔽之处窥视;他的手上拿着圣经,心中热切地祈祷,求神破坏这些作孽之人的影响,使他们的符咒归于徒然。他的呼求显然蒙应允,因为经过三小时多野蛮表演,巫医们还不能解答他们的疑难,于是群众一哄而散。

那时,大卫从隐匿处出来,想要与一些印第安人谈话,但他们转背离开他;那一天是他所曾有过的最忧愁的主日。

当他徘徊在这些人中间时,大卫遇见一个最不平凡的人物。他身披熊皮,面戴木制的大面具,形状极其狰狞。面具的一半涂着黑色,另一半是棕色,口部刻得歪歪斜斜。他似乎想要使大卫觉得他的重要,因为他在大卫面前跳舞,摇着他那龟壳做的急响器。然后他邀请这位宣教士到他屋中谈论基督教。大卫跟着他,当他们进入屋子以后,他告诉大卫关于他自己的事迹。他说他对有些印第安人的恶行十分悲伤。当他觉得特别愁苦时,便到树林中独居几个月。他晓得有关神的事,也试行事奉祂。但是大卫很快便发觉他对神的知识是极不完全的。他从未听过主耶稣基督和天堂。这个奇异的人似乎在寻求真理,然而当大卫的陈述与他的意见相左时,他不愿意接受。这两个人谈了许久。当大卫离开时,他得着一个印象,觉得刚才与他谈话的那个印第安人比普通的印第安人的天资高出许多,他的宗教观引领他比大卫所遇见过的其他异教徒更接近基督教。

与这个奇异的印第安人谈话,乃是大卫在印渥于他岛逗留时所曾有过的唯一真正传福音的机会。也许那是他所曾有过的最使人沮丧的传福音的远征。有那么多的邪恶、那么多的拜偶像和迷信,虽然他一再尝试,都不能使人们听他讲道。然而最使人伤心的是,事实上,他们特别可怜的情况,不是由于他们比其他部落更沉迷在宗教之中,乃是由于他们的住所靠近白种人。极其容易得着酒类。再者,又有白种人所给他们的坏榜样,而他们认为这些白种人都是基督徒,因此促使他们反对基督教。

在这次失败的旅行以后,大卫回到克劳斯威克生。那里的基督徒给他温暖而挚爱的欢迎,使他的灵里重新振作起来。他说,那好像被接回神的家中,再一次享受神的同在。但是回家的旅程使他精疲力竭,与他们举行一次敬拜聚会以后,他便回家休息,留下他的会众继续举行祈祷会,历两小时。祈祷对这些印第安人基督徒不是一种义务,乃是一个光荣的权利,他们把握住每一个机会享用这种特权。

大卫乃是一个最留心的牧师,慢慢地温柔地领导祂的百姓进入他们所能领受的新的经历中。他曾留意他们在恩典和知识上的长进,如今他认为他们能够了解圣餐的意义,这是耶稣自己在祂被钉十字架的前夕所设立的仪式,祂也曾命令那些爱祂的人要遵守,以记念祂的死。所以大卫邀请那些信徒与他同享这简单的恩餐。首先大卫告诉他们饼和酒是代表耶稣的身体和宝血,为世人的罪献出的,然后他们便坐下与他一同享受他们第一次的圣餐。当这些印第安人想到他们的主曾为他们受苦时,他们的心深受感动。

当他们对主燃起爱的热情时,也自由地彼此交流,以致大卫不能不承认说,在他一生中从未见过任何地方的人表现出这样的基督徒的爱。对他,对这些印第安人的基督徒,这次领享圣餐都是他们不能忘记的事件。因为没有比这更能使他兴奋的,即晓得这些可怜的印第安人,不久以前还是在异教的旷野中漂泊,如今则归在好牧人的羊圈内。这位好牧人曾说:“我的羊听我的声音,我也认识他们,他们也跟着我。我又赐给他们永生;他们永不灭亡,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把他们夺去。”即使在他们自己人中也有“贼和强盗”,想要偷羊,但那位好牧人曾经应许要保护他们,而他们也确实安然无恙。

第八篇 回顾

大卫从未因他没有立即给那些要求加入教会的人,敞开基督教会的门而后悔。当他的生命快要终结时,回顾他以往传福音的日子,他能够说,他所施洗的许多印第安人中,没有一个使人失望。他对每一个要求加入教会的人,都不立即答允,直到他们显出满意的证据,证明他们确是真诚悔改,然后才给他们施洗。

一天,有一个曾经被烈酒所害的人前来对他说,他不再想喝酒,因为他接受了基督作他的救主,而他愿意受洗,公开承认他的信仰。对他,正如对所有要求受洗的人一样,大卫的回答是,首先他必须在他日常的生活中显明他确实是因信耶稣基督而成为神的孩子了。只有那些真正渴慕的人才能经得起这种考验,因为它是一种有效的方法,经以分别出那些并非真正悔改的人。无疑的这个人因为要等候而感到失望,但他谦卑地接受。几个礼拜以后,既在生活上表明他在基督里是个新造的人,他的愿望便得以实现。

没有什么事情去拦阻悔改的人流。远近的人都蒙引导,首先认识没有基督他们是失丧的,然后信靠基督得蒙拯救。

一次当大卫对极多的听众讲道时,有一个素昧生平的妇人进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大卫讲道,但当他讲到每一颗未被主耶稣洁净的心,罪的情况是多么严重时,那位妇人认识到她自己的需要。当聚会结束时,她请求基督徒们为她祷告,使她的罪得赦。她有生以来从未祷告过,因而觉得不明白如何亲近神,但人们告诉她祷告乃像一个小孩子对父亲说话,于是她胆怯地献上她的呼求。她立即相信她的罪已蒙赦免、她已得着永生,于是立即动身回到四十英里外的家中,为要把这救恩的好消息告诉她的丈夫。

像这一类的事继续不断地发生。印等安人的草屋起了一种激动,因为许多红番对他们的异邦宗教失去信心,有许多人到来听大卫讲道。有些则好像尼哥底母夜间来见耶稣一样,在黑暗中溜进大卫的小屋,私下与大卫谈话,询问他们如何能得着“重生”。

我们很难理解的,自从那年冬天大卫离开他的老家,拜别他的亲友,骑马走过积雪的荒野,到红番所住的旷野地方,迄今还不足三年。那时,他住在野蛮的部落中,他们对这个新来的白种人毫不掩饰地表示怀疑。尽管他如何热心想要赢得印第安人归向基督,然而在最初的一些日子,他认为他们对福音的回应十分迟缓。几乎只有很少的宣教士曾在那么短期中看见这么大的收获。

不论如何,在他所住过和工作过的印第安人的部落中,已经发生了一个极大的改变。一天,他忽然想到拿出他的日记,从头看一遍,好叫他对这多彩多姿的三年时光内所发生过的事故,能够得着一个完全的景象。

故事的开始是失望和头痛;渴望成功,却不见成功的迹象。他写着说,要得着一个印第安人前来听福音也很困难。他第一次的听众包括四个妇女和几个小孩子。继续往下翻阅,直到有一页写着他有意放弃他传福音的工作。他觉得自己的工作一败涂地,也许他实在应该辞职不干。他写着说,从一个支持他的传道会领受薪金,然而却无成果可以报告,这似乎很不应该。他所以这样想,不是因为他对这种工作生厌,也不是因为他不愿意再在印第安人中继续努力,但他觉得假如没有一点成就,那么简直浪费了为异教徒悔改归主所捐款项。所以他写下他的决定说,假如到那年底,他的工作仍旧毫无果效,唯一正确适当的办法乃是递上他的辞呈。在结束那天的日记时,他写着说:他确知他受差遣并非仅仅去“开化印第安人”。那一天也许是大卫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他必须承认说,那时他“灵里忧伤”、“极其失望”。

他继续看下去,使他想起即使他在考努密克的第一年也并非全无收获,所以他的辞职的打算,从未实行。

他一页一页地翻阅,里面记着他首先迁至德拉瓦三角洲,然后到克劳斯威克生,直到他翻到前几个礼拜所发生的奇妙事件的描述,这使他极其兴奋,因为每天仍有人悔改的事,可以在日记中记载下来。

但当大卫想起近来所得着的重大鼓励时,他把一切荣耀归给神,因他晓得唯独神能在这些人的生命中施行这样的恩典和奇迹。但他也实在因神拣选了他作祂的使者,把福音的信息带给印第安人而欢喜。当他回顾已往的年日时,他也为了神赐他一个基督徒翻译员而满心感谢。当他得着一特殊的能力讲道时,这个翻译员似乎常常有同样的灵感,在他所翻译的信息中也满了火一股的热情。他们在传福音的事工上乃是最快乐的同伴,因为大卫的翻译员乃是一个懂得基督教信仰的教义,又与他同样渴望看见人们归向基督的人。

如今福音在印第安人中有着真正的进展,白种人开始起来反对,特别是那些供应烈酒的白人,因为他们看见,他们与印第安人的交易日趋冷落。他们说:“印第安人够快乐了,他们对他们自己的宗教十分满意,实在无需用基督教的教训搅扰他们。”

但大卫坚定地继续他传福音的工作。这些滋事生端的人看见大卫不理会他们的话,于是试用其他比较大胆的方法。他们听见大卫要在某地讲道,竟先他而往,散布关于他的谣言,希望吓倒印第安人,使他们不敢与大卫有来往。他们说:“不要相信他,他是一个棍徒、一个骗子,说的全是谎言。他的目的乃是尽可能把你们躲在一起,然后把你们卖到英国做奴隶。”然后,再假装是他们的朋友,供给他们大量的烈酒,希望这位宣教士到来时,发觉他们全是“醉猫”,性情凶暴,随时可能起来把他赶走。

他们的诡计彻底失败了。正如旧约的大卫毫不畏惧地面对一个可怕的仇敌,照样大卫.布莱纳也奉万军之耶和华的名前往,使他的仇敌羞愧。因为当他出现时,印第安人前来围绕着他,与平常一样渴望听神的话。当大卫晓得在他抵达以前所发生的事时,他安详地说:“假如神要作工,有谁能够拦阻呢?”

有一件事是他的敌人从来不能控告他的,就是说他用恐吓的方法使印第安人接受基督教,告诉他们神因为他们的罪向他们发怒。事实上,大卫虽然忠实地警告他们不认罪,不蒙赦免的后果,但是在他的讲道中常常都有一种请求的语调,告诉他们神的大爱,赐下祂的爱子,“叫一切信祂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这种真理对印第安人有很大的吸引力。像所有异教徒一样,他们一向都听说,只有藉牺牲和献祭才能赢得他们的神的喜欢。以前他们从未听到一位爱人的神,把救恩白白的赐给人。

大卫曾说过:“假如神要作工,有谁能够拦阻呢?”神已在这些部落中做了奇妙的工作,没有人能造成严重的拦阻。在这些人的生命中带来了一个有着惊人果效的革新;最显然的一点是醉酒的事大大减少了。以前这一点是他们最感困恼的罪,如今在这团体中很快失去它的能力;结果他们成为一个较严肃、较聪明、较健康的民族。他们学习和谐地共同生活,接纳他们的责任,特别是勤奋作工,不再欠债。以前彼此争吵、懒惰、不留心的情形,现在也没有了。

这一切事在大卫的日记中都有记载。然后他总计他所走过的过程,得知在不足三年的时光中他曾旅行三千多英哩。平均每年走一千多英哩。这种数目委实惊人,因为当年他只能骑马或徒步旅行。

并非每次骑马出发,都是到印第安人所住的地方去。有时他骑马进城讲述他的工作,好叫一班基督徒对这工作发生兴趣,捐钱维持并扩展这种事工。大卫很久以来就已觉得,照顾居居在那么辽阔的地方的印第安人的责任,实在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应付得当的,因此渴望得着一位同工。他羸弱的身体实在不能担负那么沉重的担子,亟欲物色一位适当的助手,但迄今仍未找到。经过深长的考虑以后,他决定用他所能捐得的钱建筑一座学校,好叫印第安人的男女孩子可以前来学习关于主耶稣基督的事。这样,假如他能物色一个适宜的教员负责这种工作,那么他便可以脱卸在儿童中作工的责任。

一次他进城去,必须经过一条河。当他动程前行时,天气愈变愈坏,暴风雨愈来愈猛烈,当他抵达码头时,一股暴风把河面吹得波浪翻腾。浪潮击打着登岸的台阶,发出巨响,码头上不见一个水手。大卫在码头房询问,负责人告诉他,他自己认为河中的情形太危险,当晚不适宜再次渡河。他远道而来,不能回去,所以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码头房过夜,那里已有许多旅客,像他们一样来得太迟,没有赶上最后一班轮渡。

大卫直到死时,仍旧记得那天晚上可怕的情形。在他周围聚拢着的人都喝酒消磨时间,直到这个地方蒸发着酒的臭气。当他坐在他们中间时,觉得必须做点事,以便在这志趣不投的环境中能够集中他的心思,于是他把时间用在写日记上。关于他当时的经历,他写着说:他感谢神并非永远与这样的同伴在一起。然后他的思想转向他所做的工作上,他再次在纸上表达对神的感谢,为了他所得着的鼓励。对他,它们好像兴奋剂。即使如此,他也晓得他的忍耐已经达到最大的限度,所以他写着说:“在我的工作上我发觉亟需帮助,我的灵里很沉重,为了缺少一个人分担我部分的劳苦和艰辛。”那页日记的末了用祈祷作为结束:“愿庄稼的主差遣另外的工人来收割祂这部分的庄稼,好叫那些坐在黑暗中的人可以看见大光,又使全地的人都充满认识神的知识。”

第九篇 诽谤

大卫从未享受过身体健康的福乐,如今年仅二十有七,便已觉得力量日衰。每天完结时,他都感到难以言喻的困倦,而且常有疼痛。有时他非常羸弱,以至几乎不能坐在马鞍上,他常担心会从马背上翻下来。那种无止境的辛劳和不能述说的艰苦终于使大卫预感到他不会活得多久了。虽然他还年青,但这种思想并不使他沮丧。不论或生或死,他已把自己交付神,也不论如何,他都愿意。他唯一关心的乃是印第安人,他已决意将余下的生命为他们服役。他没有退休的意思,甚且不想把他的努力松懈下来,反而因为知道时间不多,便愈加努力作工。

一七四六年春,他写了下面感恩的见证:“神在以往带领我经过无数的试炼和劳苦;祂曾奇妙地支持我软弱的身体。由于得着神的帮助,我继续活到今天。”此外,他还加上素来存在他心中的愿望。“阿!深愿我今年活得比以往更亲近神。”

他在印第安人中的工作继续不断的兴旺,因此在他同种中的仇敌再次决心要阻挡他。一个礼拜天,消息传到他耳中说,在印第安人中散布着一种谣言,说他是天主教徒却伪装基督徒,又说他正在煽动印第安人反对英国人。似乎不可能有人会相信这种可笑的谣言,然而竟有人说大卫应被逮捕下狱。因此,有些已经打算捐助这种工作的,也决定不再予以支持。

大卫对这错误的控罪的答覆乃是,他向来都严格从事自己的事务,即单纯传扬福音,他从未邀请也未排挤任何宗派的人。他说:“既有那么多证据,证明在这些可怜的印第安人中这种光荣的恩典工作,却还有那么多可怜的人仍旧怀疑全部的工作只是罗马教皇的阴谋,这实在使我伤心。”大卫认为最严重的一点乃是,这些在生活方式上显然有了改变的印第安人的心中,对神这种奇妙的工作有了怀疑。但是大卫像平常一样,在论断别人以前,先审察自己,于是他仔细回想,看看他曾否说过任何的话或做过任何的事,可能使这种控告显得合理。

但他想不到什么,除了他曾努力维护印第安人的权益,大声疾呼,谴责他所称为灌醉了印第安人,然后骗去他们的田地和财产的可怕行为以外。有一次,他曾采取激烈的行动,反对那些白种商人,因为他们大量供给烈酒,使印第安人负债累累。有些印第安人被捕,在好些案件中,债主们企图报取他们的猎场。这会使他们破产,因而大卫曾到他的传道会的代表那里为他们呼吁,得着款项清偿他们的债务。

这种行动自然激起了白种人的忿怒,要反对他,但他唯一担心的事乃是因他极力为印第安人辩护,致使那些白种人产生成见,不信福音。当他思想这些事时,想起耶稣的话说:“所以你们要灵巧像蛇,纯良像鸽子。”他看出多么需要运行这种教训。

那天晚上为了安慰他自己和他的会众起见,大卫讲解诗篇第四十六篇:“神是我们的避难所,是我们的力量,是我们在患难中随时的帮助。”“所以地理改变,山虽摇动到海心¨¨¨我们也不害怕。”“万军之耶和华与我们同在,雅各的神是我们的避难所。”大卫在这些光荣的字句中,找到新的勇气,去忍受新近爆发的逼迫。那天完毕时,他写着说:“当我为我的会众展开诗篇第四十六篇时,我的心信赖神,虽然恶人要诽谤我、逼迫我,甚至定我的罪,把我当作一个出卖我的君王和国家的人处死。祂实在是一位在患难中随时帮助人的神。”

但是即使白种人那么恶意地想要毁坏大卫的工作,他仍然有另外的证据证明神与他同在,不容这些邪恶的计划成功。他常受印第安人的欢呼,他们告诉他,他的讲道使他们知道如何得与神和好。有一位妇女操着极拙劣的英语告诉他,当她第一次听见自己是一个罪人时,她是多么苦恼。她说她曾极力作好,但常常失败了。然后她祈求耶稣进入她的心,洁净她的罪,此后她极其快乐,以致宁可忍受任何痛苦,也不愿意失去祂所赐的喜乐。不久以后,在她受洗那天,她说她对苏格兰的好心基督徒的感谢,因为他们差遣了这位宣教士到印第安人中。她说:“我的心十分爱慕这些好人,禁不住整夜为他们祷告。”

另有一位老妇人,藉着大卫的讲道得着救恩的确据。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必须由人们扶她进入大卫的房间。他问这位老妇人,他能为她做什么,于是她告诉大卫一个故事。这故事在好几方面都与那位翻译员的故事极其相似。她说她曾多次听这位宣教士讲道,但她从未真正了解他的信息,直到上个礼拜天,那时,她觉得好像有一根针刺进她的心。她的意思是说她的良心受戟剌,使她晓得自己是个罪人。这位老妇人说,自从听见那次的讲章以后,不论日夜,她都不能安宁。然后她作了一个奇异的梦,梦中看见两条路,一条是宽阔而弯曲,转向左边。另一条是直而狭窄,由右边通到山上。她拣选窄路而行,行了好远以后,来到一个栏栅前。当她正在思想下一步该如何走时,她记得大卫.布莱纳曾说:“你们要努力进窄门。”所以她决定试行爬过这拦阻,但正当她准备这样做时,她醒了,心里极其不安,因为她认为,没有越过那拦阻,一切寻求基督的希望都完了。

大卫对这位印第安的老奶奶解释说,这梦显然是由神而来,为要使她的脚踏上到天堂的路,免得太迟。在她还末离开大卫的房子前,她已进入那度窄门,于是带着快乐的心回到她的草屋。

如今大卫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个人的谈话上。这些日子中,那么多的人到他那里来,使他几乎不能抽时间举行聚会。从早到晚他都忙于对个人或小组谈话,回答他们的问题,把救恩之道解释给他们听。大卫希奇临到印第安人中的渴慕神的心,以致他说:“似乎神打算要使全世人悔改。”他因这些事得着很大的鼓励,所以他说,他不会再对任何男女的悔改失望,不论他是谁,是什么样的人。他已看见神的能力足以拯救堕落最深的人,正如祂能拯救比较值得尊敬的人一样,后者有时很难受感动,因为他们自以为无需一位救主。

大约在这些事情发生的前一年,大卫心中有一个计划想要把散住在各地的印第安人聚居在新泽西州,形成一个印第安人的殖民地。这样的安排对他自己和印第安人都有益处。他可以节省许多时间和精力,不必把它们浪费在旅行中,同时由于靠近印第安人,他可以经常为他们服役,而且还能照料并监督他们的事业,帮助他们过一种较好的生活。他为此事辛苦工作了几个月,按他所说,这事要比他的其他一切工作更辛苦、更疲劳,然而毫无成就。

如今既有那么多的新信徒需要在基督教信仰上得着指导,大卫更加觉得有使他们就近居住的需要,于是他想再次尝试。但这次他认识要实现这项计划实在不是他单手独拳可以完成的。所以他曾几次到以利莎伯城的宣教会代表那里,与他们商讨扩展这种工作的方法,和所需的款项,特别是他计划建立一个印第安人的殖民地这方面。然而这些代表们似乎认为其中的困难太大,因为并无记录说明大卫的愿望得以实现。

不过,大卫想设立一个学校的心愿到底成功了。而且留一些印第安的大人看见小孩子们能够读书写字时,他们也渴望能够做到这一点,于是请求大卫教他们。因此大卫开办了一间成人的夜校,有好几位夫妇来就读。大卫对这部门的工作极感兴趣,而他喜欢不时测验这班学生,藉以鼓励他们,又看看他们进步的情形如何。

那年三月,一个出人意料之外的担子落在大卫的肩膀上,因为校长患出了肋膜炎。附近没有医生,也没有护士,这位宣教士必须自己担负医生和看护的职责。这位校长患病的初期,日夜都需照顾,大卫虽然几乎同样需要看护,但他忠诚温柔地照料他的病人,夜间睡在病人榻旁的地板上,以便随时可以帮助他。在那几个尽心竭力的礼拜中,他所容许自己仅有的休息,是每晚溜到黑暗寂静的树林中,静静地祷告几分钟。

这位校长的疾病终告痊愈,能够恢复他的工作。但是他的疾病给予大卫一种过于他所能担当的操劳,因此大卫的健康显而易见的开始坏下去。

但他仍旧决意继续他的工作直到最后一口气,他再次毫无保留地奉献给神。他说:“主阿!我在这里,请差遣我;差遣我到天边地极;差遣我到旷野地方的粗卤野蛮的异教徒那里;差遣我离开所有称为地上的舒服的东西;甚至差遣我到死亡之地,只要是为着服役,为了兴旺神的国度。”

当大卫作这个祷告时,已届深夜,他的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然后他为他的朋友和印第安人祷告,特别是为那些住在远方,他还未能到达他们中间,或者只是偶然探访一二次的印第安人祷告。他想要继续祷告,但他晓得他必须就寝,以便能继续担负明日的工作,所以他勉强站了起来,上床就寝。

他的身体虚弱的消息传到他的家中,因为第二天晚上,他的弟弟约翰前来看他。自从他成为一位宣教士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得着一位近亲的探访。

第十篇 归家

从那时起,大卫日益软弱,有时病得很厉害,简直不能做事。有一个体拜他写着说:“有时我几乎不能行走,从来不能起来坐一整天。我很少力量祷告:简直无力阅读和写作。”

可能因为他晓得自己的健康所以变得那么坏,乃是由于生活过于艰辛的缘故,因此他再次记起了他拒绝应邀到东咸普顿去的往事,假如他接纳了他们的邀请,那么他可以住得舒舒服服,寿命也可能因此延长。但他对自己说,假如时间能够倒流,他也会作同样的抉择,正如他从前所作的一样,不论所付的代价如何。因为自从他开始传道以来,他从未觉得神选召他是要他在福音已经传开的地方传福音。像保罗一样,他能够说:“我没有违背那从天上来的异象。”由于他顺从的结果,如今在印第安人中已有一个日益长进的基督教会,是从前所没有的。

没有宣教士能够不为此种思想所感动,大卫的心满有喜乐,特别是因为他能对在克洛斯威克生的人说,他从未看见过一个教会的信徒,像他所设立的印第安人的教会信徒那么合一,那么彼此切实相爱。然而在不足九个月以前,他们还未听过“基督”的名字,还是敬拜邪灵和哑吧偶像的。大卫欢呼说:“这实在是奇妙的改变,这是耶和华的作为,在我们眼中看为希奇。”

这使他考虑时机是否已经成熟,应该把他全部时间和力量用以教导这些基督徒,使他们在信仰中建立起来。当他把这意思在纸上写下来时,他便认识,这会意味着为自己安排一个合适的家,不再常常从一个地方旅行到另一地方,常常整夜露宿,除了他那相隔甚远的三个小茅屋以外,没有其他可以真正称为他的家的地方。在他身体极其虚弱时,这种意念很富吸引力。这是他第一次容许这样的意念在他的笔尖下流露出来,虽然那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除了他自己的眼睛以外,还有别人会看到他所记录下来的一切。

大卫已经到达另一要他作一重要的决定的地步,所以他按照素常的习惯,为此事祷告。而当他求问神应该怎样行时,他清楚看出,他应该继续作一个“旅行的殉道者”。当他想到因他所过的漂泊孤单的生活所得到的结果时,他仍然能够宣告说,使人认识基督的权利,要比家庭的温暖宝贵得多。

如今他的疾病变得更频繁更严重了。不久以后的一个主日,他说,上午的敬拜聚会结束以后,他几乎无力回家,虽然聚会的地方距离他的房子只有一百码之遥。一路上都由他朋友扶着行走,进入房子以后,便把他安放在床上。

虽然他那么软弱、那么痛苦,但那一天还是快乐的一天。早上举行公共敬拜以前,人们聚集在一起唱诗祷告,晚上,大卫从他的房子中能够听到他们在家中唱诗直到午夜。

然而这些声音固然给他带来不能言喻的满足,但也引起他一极哀愁的情绪。他深愿能够脱离这个束缚着他的软弱的身体,因为这身体拦阻了他,使他不能照他所喜欢的,以无穷的活力事奉神。还有许多的工作等候着他去完成,然而他必须躺卧在床,这使他感到苦恼。

有时,他奇妙地复兴起来,只要有一点力量,他便尽量使用。每当可能时,他便探访各处的居留地,但是如今通常带着五六位信徒同行。他们除了帮助他以外,还可以得着向同胞作见证的经历。

有一次他们在长途旅行中分散了。到了晚上,大卫发觉只有一二个人留在他身边。当他们准备过夜时,发现斧头--他们的装备中最重要的工具--在另一队人手里,因此他们没有东西可以砍树生火,也不能盖一个避露的所在。大卫感到软弱无力,而且晕一眩,他担心露天睡觉,毫无掩蔽,会使他死去,特别是因为黑云密布,像要下雨的样子。他所能做的只是用他的小刀从一株小松树上削下一些嫩枝,盖了一个薄薄的天幕。

两晚以后,他陷于更糟的苦况中,因为那时他失去不全部的同伴,他们带着所有的装备和食物。因此大卫饥寒交迫,静静躺下,除了打算独自在寒冷中度过黑夜以外,别无所期。在他一生中几乎从未那般软弱和疲累过。因为精疲力竭,他便睡了。直到晚上十一点钟,才被他的同伴寻着。他们很快便生了火堆,煮了一些食物。在躺下以前,他们加上燃料,使火继续燃烧,好在夜间给他们温暖并防止野兽的侵袭。

第二天,大卫几乎软弱到不能骑马,两个礼拜以后,他发高热,而且咳嗽得很厉害,使他不得不留在家中。不久以后,他的精神重新振奋,有一段短短的时间,能够每天骑马出去看望印第安人。他这样继续下去,几乎支持到一七四七年四月二十日他二十九岁的诞辰。那时,他病得十分沉重,人们以为他不会再起来。但是一个月以后,他又复原,重新得着足够的力量旅行到他朋友约拿单.爱德华滋(Jonathan Edwards)家中,在那里请了一位医生检查他的身体。医生作了一个十分严重的报告,表示大卫没有痊愈的希望。但大卫毫不因这消息而惊扰。他早就晓得他的生命渐渐消逝,而他不止一次说过,他不必自己拣选活着或死亡,这对他是一种极大的安慰。

他的医生看出大卫乃是一个不甘逸乐的人,假如无所事事,甚且可能加速他的死亡,因此劝他任何时候觉得能够骑马时,尽管可以继续这样做。他快乐地遵行这种劝告,虽然这使他非常痛苦,然而仍旧常常骑马出去,利用这些最后的时机传扬福音。后来又二次昏厥,使他几乎到达死亡之门。但他再次复苏过来,而他希望医生准他再次出去看望他的印第安人。但这次未能如愿以偿。不过他仍然能够抵达伊利莎伯城,住在一位朋友家中。在那里他再次病了,但不久以后,又到波斯顿去,由约拿单.爱德华滋的女儿雅露茜(Jerusha)陪着他。从此雅露茜小姐作他忠实的护士,直到他离世之日。

他抵达波斯顿的时间乃是神预先安排好的,因为当他抵达这城时,得知他的传道会的代表接受了一笔遗产,可以用作支持两位新的宣教士到印第安人中作工的费用。这两位候补人也在波斯顿,而大卫得有机缘与他们会晤。所以他对他所爱的印第安人最后的服役,乃是给这两位要在他此生不能再见的人中间传福音的宣教士一些极有价值的忠告和指导。

在波斯顿,他再遭受一次严重的昏厥,但重新复苏过来,然后他再旅行一礼拜。每天平均骑马十六英里。七月二十五日,礼拜六,他回到约拿单.爱德华滋的家中。关于这事他写着说:“我¨¨¨有时极其困倦,在路上昏迷,因此似乎不可能继绩前行;有时我又比较好些,身体灵里都觉得有点自由。”

远近的朋友都来看他;有些前来请求他的指教,有些则来听他述说他在印第安人中间的工作。有一组人对这工作极感兴趣,于是捐了一笔款,和三打圣经,供印第安人的学校使用。

这时,大卫求神使他的兄弟约翰能够适于为神作些大事的祷告得着应允。正当他被迫离开他传福音的工场时,约翰完成他在耶鲁学院的学业,而他觉得神对他的计划乃是负起大卫所放下的工作。他为传道会接纳,而且已经在新泽西作工。大卫时常想念他,有一天他写了二封长信给约翰,里面提出许多关于管理这种工作的建议。他也写了一封信给印第安的基督徒,请求他们要配得上作福音的代表。

约翰收到这封信后不久,前来看望大卫。那是一个重要的探访,因为除了带来印第安人可爱的信息以外,还把大卫留在该处的宝贵的日记带了来。

大卫在约拿单.爱德华滋家中消磨他最后的日子并非出于偶然,因为是他说服大卫答应将他的日记付印。这事不大容易,因为大卫不欲公开这些私人的日记,其中有许多是他向神倾吐的心声。但当约拿单使他相信他的经历会激发人们对传福着事工的兴趣,会使所有读者得着灵感时,他表示同意,于是使用最后的日子留心准备把日记付印的工作。

他从波斯顿回来约两个月以后,每天能够骑马散步二三英里,然后病情急遽恶化。当他刚好完成他的日记的准备工作时,在一七四七年十月九日,大卫回到天家,与他的主永远同在。

他是多么年青!还不到三十岁!但是在这短短的生命中充满了多少东西!他比许多长寿的人得着更多的成就。在他末后的三年半中,虽然身体的健康不佳,但他忍受了许多即使比他强壮的人也忍受不了的艰苦。

论到亚伯时,圣经曾说:“他虽然死了,却仍旧说话¨¨¨。”这句话也适用于大卫身上。他的生平事迹,曾对千万人述说,感动他们渴望像他那么好,像他那么壮丽地事奉神。也有许多人从他著名的日记中,听见神的声音,呼召他们到传福音的工场去。其中一位是威廉克理(William Carey),他读了大卫如何“在三个最上等最清高的年头中,为这些印第安人与神把自己完全献上”的事迹,于是他到印度做同样的事,成为众所周知的现代传福音事工之父。又有亨利马丁(Henry Martyn),也到印度丢,在许多方面都像大卫。还有罗拔.麦肯尼(Robert McCheyne),成为对犹太人的宣教士。

约翰.卫斯理(John Wesley),比大卫早十五年出生,但比大卫多活四十四年。他也受了大卫的生平极大的影响。他所以对他感觉兴趣,部分是由于他曾到过北美洲,而且曾经接触过印第安人。他像大卫一样,骑马走遍英国全地,露天传福音。每逢有一群牧师环绕他时,他会说:“让每一位传福音的,仔细阅读大卫.布莱纳的生平。”

所以这位怕羞的孩子,只活到青年时代,却成为世界上最优秀、最勇敢、最成功的宣教士之一。起初似乎一切事情都与他作对,而且毕生为疾病所缠扰,但他终于能够避免沮丧和失败,成为宣教史中一位灿烂的人物,原因乃是由于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献给主耶稣基督,让祂支配和引导他的一生。 皮温妮 (Winifred M.Pearce)

附篇 大卫.布莱纳的祷告

大卫.布莱纳(David Brainerd)是美国初期对印第安人宣教之传教士,有“红番使徒”之称。他生于一七一八年,一七四一年毕业于耶鲁大学,一七四二年蒙召赴印第安人丛林区传福音,一七四七年死于肺病,时年三十。虽然他的服事时间并不长久。服事功效也未如一般布道显著。拦阻他个人的祷告生活,却成为他真正使人感动的服事。这本祷告日记,日后影响深远,其中包括爱德华滋(Jonathan Edwards)在内。

在历史中,没有比大卫.布莱纳的事迹更辉煌光荣的记载了。没有其他的神迹,比他的一生与工作更能证明基督教的真理,他独自一人在美洲野人所居住的荒莽地带中,日夜与致命的疾病挣扎,他过去并没有照顾灵魂的经历,大部分时间只能藉一个未信主的土人的传译而与印第安人接触,但是他的手中与心中有神的话,灵里燃烧着神的火焰,多用时间在祈祷中,将心向神倾倒出来,因之建立了神的教会,得着了充满了神恩典的果效。那些印第安人有了极大的改变,从无知与拜偶像的迷蒙地步,一变而为纯洁、热诚、聪慧的基督徒;除去了邪恶,接受而实行基督徒的各样职责;开始家庭礼拜;主日被遵守;基督教内在的各样美德,也被他们以日增的甜美与能力表现出来。这些果效的原因,是在布莱纳身上,而不是在于环境。他是属神的人,以神为最先、以神为最后,时刻为着神。神的能力可以藉着他不受阻拦的流出。神的恩惠既不被他心灵所拦阻,也不被他加上什么。整个的河道被疏浚加宽,成为神最丰满、最有能力的通道,神一切大能的力量得以藉之灌入无望的,野人居住的荒野地带,使之变为开花结果的花园。如果神能找到合用的人,祂就没有不能完成的事。

圣洁的生活

布莱纳过着圣洁与祈祷的一生。他的日记中满了禁食、默想、灵修、祈祷的记载,这是他的主调。他每日用在祈祷上的时间,有数个钟头之多。“当我回到家里,全心放在默想与禁食祈祷上的时侯,我的灵里追求治死神所不喜悦的一切,追求舍己、谦卑,与世界一切脱离关系。”“我与世界己经全无关系,只在其中诚实的为神劳苦工作。我不想为世界所能给我的任何东西而生活一分钟。”

祈祷的生活

他这样至高的祈祷:“既然已经感觉到与神相交的甜美与主爱的激励,这爱奇妙的俘掳了我的心灵,使我一切的愿望与爱情都集中在神身上,我就把这一天分别出来专用在内室的禁食祈祷上,恳求神在我所要作的伟大的传福音工作上引导我、祝福我;并求神与我同在,将祂的面容之光显示给我看。上午,我心里面只有很少的生命与能力;当下午过去一半的时候,神使我能在为朋友的代祷中,热切的像角力一样的呼求;晚上,主在祈祷中与我奇妙的同在。我想,我的心灵从来没有这样痛苦。我一点没有觉得祷告有任何勉强,因为神恩典的宝库为我打开。我为朋友们,为灵魂的收成,为无数可怜的人,为遥远地方我所认为是神儿女的人,摔跤祈祷。从天明半小时开始,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我的心灵是在如此的痛苦中,以致全身被汗湿透,但是我觉得好像尚没有作过什么。阿!我的救主曾为可怜的人流血如汗!我渴慕对于他们有更多的爱心。我的心觉甜美,神的爱与恩典与我同在,我带着这样的心情入睡,将心都放在神身上。”祈祷将奇异的能力给予他的生活与工作。

在祈祷上有能力的人,就是有属灵能力的人。祈祷的果效永不消灭。布莱纳的一生,是祈祷的一生,他昼夜祈祷;在讲道以前以后祈祷;在骑马穿过荒僻的、漫漫无际的树林的时候祈祷;卧在稻草所制的床上的时候祈祷;退入隐密而僻静的树林中祈祷。时以继时,日以继日,黎明深夜,他都在祈祷禁食,将灵里向神倾吐,为人恳求,与神相交。他在神面前祈祷大有能力,所以神以大能与他同在。因此,他虽然死了,仍旧说话与工作,并且要继续如此直到末日来临。在那荣耀之日,他将要站在那些荣耀的信徒的前排中。

成功服事之路


爱德华滋论到他说:“他的一生指明了服事神的工作上成功的正确道路。他寻求成功好像一个兵士在战场上寻求胜利一样;又好像一个在竞赛中争取奖牌的运动员一样。基督徒的爱与救人灵魂的心,使他生命力旺盛,他怎样工作?常是热切的!不仅在经训上与教义上,在公众面前或独处时有热切的心,在昼夜的祈祷上也是如此。在内室中与神摔跤,以说不出的叹息与痛苦祷告,受生产之苦,直到基督在祂所牧养的人心中成形。他是雅各的真后裔,整夜摔跤,直到天明。”

──本文摘自“拾珍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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