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恕拾珍集(2)
许多年以前,一个德国哲学家说过大意是这样的话,他说:“一个人自己心中所有的愈多,他向外的需求就愈少;过度需要外面的支持,就是里面的人破产的明证。”
如果这话是对的话(我相信是对的),那么,目前过度趋附于各种形式的娱乐,就是现代的人内在生活严重衰落的明证。一般的人都没有了道德上把握的中心,他们自己的心中没有泉源,没有内在的力量,将他们置于那一再需要给他们勇气继续活下去的心理上的刺激之上。他们已经成为世界上的寄生虫,从他们的环境汲取他们的生命,不能一日离了社会所供给他们的刺激而活。
士来马赫(Schleiermacher)主张,依赖的感觉乃是一切宗教敬拜之根,而且,无论灵性生活上升到多么高,而其开始总是深切意识到那一个只有神才能满足的大需要。如果这个需要的意调和依赖的感觉,乃是自然宗教之根的话,那就不难了解何以娱乐这个大神明会被许多的人这样热烈敬拜了。有千千万万的人,他们不能没有娱乐而生活;没有某种形式的娱乐生活,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他们期待那些职业娱乐家和其他形式的心理催眠药所供给有福的安慰,正如一个上了麻醉药瘾的人每日期待着注射吗啡精一般。他们没有了那些东西,就鼓不起勇气来面对生存。
凡是具有人类共同感觉的人,没有人会反对那些单纯的人生乐趣,也不会反对那些可以帮助人松弛神经并恢复疲劳精神对人无害的娱乐。像这样的东西,如果谨慎利用,就可以使其成为一种祝福。这是一件事。若是人热衷娱乐,以之为主要活动,为它并靠它而活,那的确又是另一件事了。
将一件无害的东西而加以妄用,那就是罪的本质。人类的生活,在娱乐这一方面发展到这样不合理的比例,乃是一个恶兆,乃是对现代的人之心灵的一种威胁。它已建成了一个数亿万金元的闹宴,其关于人的心思和单性之影响力比地上任何别的教育之影响力都大。而不祥的事情是:它的力量几乎全是邪恶的,腐蚀内在的生命,将那些会充满人们心灵的永远思想(如果他们是配接受它们的话)都挤出去。而这整个事情现在已成为一种实在的宗教,这种宗教用一种奇异的魔力抓住那些热爱它的人,对它偶然说一句反对的话都是有危险。
历世历代以来,教会曾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世俗娱乐,认为它其实就是-浪费时间的玩意。逃避良心不安的去处,使注意力离开道德责任
的阴谋。因此被今世之子彻底地加以妄用了。然而近来教会对于被人妄用已感到厌倦,已经起来奋斗了。教会似乎已经决定有若能征服娱乐大神明,教会也可以与它合作,并尽所能去利用它的力量。所以我们今天会惊奇地看见有千千万万金元被用在为所谓天国之子聚备不神圣的世俗娱乐之事工上。宗教性的娱乐,在许多地方正迅速地将神的严肃事工排挤出去。许多教堂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变成只稍胜于低级戏院。那些第五流的“制片家”在那里贩卖他们的冒牌货色,而它们却是那些布道领袖们所完全赞同的,那些领袖们甚至不能引一节圣经为他们的过失辩护呢。而且,也难得有一个人敢反对一声。
娱乐大神明主要它是用讲故事来娱乐那些热爱它的人。爱听故事乃是儿童的一种特性,而它却迅速抓住了我们今日那些不长进之圣徒的心,以至有不少的人设法靠编造不实在的故事,并对教友摆出各种假面具去服事他们,以便过一种舒适的生活。在儿童身上是自然而又美丽的事情,若坚持在成年人身上也要有,那就不免使人吃惊了。如今它出现于圣殿,并且想被人视为真宗教,那就更加使人吃惊了。
在原子毁灭的阴影笼罩着世界与基督再来临近之时,那些自认为跟从主的人会专心致力于宗教娱乐:岂非奇事、怪事?在这样迫切需要成熟的圣徒之时,而许多的信徒岂应回到灵性的儿童时代去,并高声要求宗教玩具么?“耶和华阿!求记念我们所遭遇的事;观看我们所受的凌辱。冠冕从我们的头上落下;我们犯罪了,我们有祸了。这些事我们心里发昏;我们的眼睛昏在。”阿们!阿们!
二、教会领袖的责任
以色列与犹大国的历史,显明了一个有史以来击扑不破的真理,即群众终必接受他们领袖的领导,而为其所同化,即或目前不然,也必迟早如此。历代的君王,实际上制定了他们治下人民的道德规范。
从来所谓群众者,决不可能有步调一致的行动。一个团体如果没有一位领袖,就如群失首,定必软弱无能。任何时代的人民,都需要有一位领袖来加以领导。即是从事掠夺和肆行杀戳的暴民,也并不如他们表面上看来,那样的散漫,没有组织。在他们的暴行背面,必潜伏着一个领袖,在那里发号施令,贯澈自己的主张。
以色列民族虽曾数度背叛他们的领袖,然而叛民的行动,决不是自然发生的。他们只是背弃原有的领袖,而转向附从另一位新的领袖而已。问题的焦点,还在人民于任何时候,都必须有一位领袖来领导他们。
不可论到一朝的君王为何等样人,或其行为如何贤明或乖巧;他的人民终必服从他的领导。只要看以色列人如何服从大卫王崇敬耶和华,服从所罗门王建造圣殿,照样也服从耶罗波安铸造金牛犊,后又服从希西家王,恢复圣殿中的敬拜,就可见其一斑了。
但这并不是在恭维群众的如此易于受人支配,供人驱策,本文的主旨,既不是为了褒奖群众的温顺可驯,也不是为了贬诋群众的盲目无知。我们所注意的,只是这事本身的真理,事实上教会信徒的变好、变歹,都莫不与他们的领袖具有最密切的关系。一位良好的领袖,定能移风倒俗,改善整个民族的道德素质;反之,一个伤风败俗,世俗化的牧师,也可能危害群众,使之陷于“为罪奴仆”的绝境。我们正可以把这一圣经清楚教训我们,教会历史屡次显明的真理,归结起来,改写成一句如下的格言,即“牧师如何,信徒也必如何。”
今天的教会,正是过去教会领袖的翻版,未来的教会如何发展,也正可从现时的教会领袖,见其端倪。任何一个教会,不久必为其牧师所同化,这种情形,即使在那些不相信须有牧师的教会团体中,亦复如此,而没有例外。要在一个不相信须有牧师的教会中,找出谁是他们真正的牧师,并不如何困难;他必定是个最能有力地说明“教会没有牧师,也能一样存在”的人物。在任何一个教会团体中,凡是能在公众集会中,藉着讲解圣经,随时以灵感讲道,来影响他羊群的坚强人物,就是那团体中的真正牧师,纵使他本人矢口否认,也不能抹煞这个事实。
今天教会中一般不良的情况,也许可以直接归咎于他们的牧师。有时,我们也许会看到,有某某教会中的信徒们,因为他们的牧师专讲真理,群起而攻击,而将他逐出教会。但是究其实,他们还是在服从某一位领袖的领导。在他们的行动背面,必定有一位属世的(往往是一位富有者)执事或长老,在暗中篡夺牧师的职权,决定谁将为他们的牧师,以及他们的牧师,应在每一主日两次讲道时讲些什么。在此情形之下,那身为牧师的,就无法牧养他的羊群。他仅是在那里唯唯诺诺,替那位领袖服其劳役而已;其处境实在可怜。
构成教会灵性腐败,领导无力的恶劣局面,实有多方面的因素。兹就所见,略举数端,列述如下:
(1)怕事的心理。在一般牧师中,也免不了有讨人的喜悦,和邀人赞赏的心理。以故有许多牧师,都抱着苟安的心理,凡事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宁可违背自己的良心,也不敢得罪信徒们,一味笑脸迎人,阿谀奉承信徒。纵使圣灵感动他们说:“惧怕人是罪的圈套”,他们还是无动于中,采取宁人息事的态度。这种苟安怕事的人,当以牧师之中为最多。
(2)经济的窘迫。教会对于一般牧师的待遇,都太菲薄,这是个人尽所知的事实。而一位牧师先生的家庭,又往往是属于人丁旺盛的一类。将这二重事实凑合起来,就无形中造成了一个极自然的局面,而使服事神的人常遭经济的困难,时受金钱的试探。往往有一位牧师先生在讲台上站住了脚,但信徒们捐输教会的能力,却呈不继之状,这更是极普遍的事。一般牧师逐年所过的生活,仅敷勉强应付各种必要的开支。若欲加强教会的领导,开展教会的工作,往往等于作茧自缚,勒杀教会的经济,多少应予倡导,积极进行的事工,从而受到限制。然而坏处还不仅是在事工的未能积极开展,自来凡事不进则退,教会事工如果未能蒸蒸日上,就会形成每况愈下的局面。一位牧师如果不能带领他的羊群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便会无形之中带领他们下沉至无底的深渊。
(3)雄心的作祟。任何一位牧师,若非全心全意为服事基督,他就会多方为自己的利益打算,而讨好信徒,就在教会中得售一时的良方。因此他非但不能引导信徒走应走的道路,反而迎合他们的心理,用尽各种方法讨好他们,实现他们的心愿。这样,他在人的面前,就俨然是一位有胆有识的领袖,同时又可避免得罪任何人。一旦如有大公会或高级的职位出缺的机会,他就可稳操胜券,荣登宝座了。
(4)智者的骄傲。说来很不幸,教会里面竟也会发现一班尊崇知识的知识份子,但在我看来,他们仅是一班不满现状的偏激主义者而已。因为尽管他们声嘶力竭地反对个人主义的信仰为不当,但实际上,他们乃是最奴隶性的依附主义者(指一味崇尚知识而言)而已。那班年青的知识阶级,站在讲台上,战战兢兢地以准备得好好的文雅语辞讲道,惟恐语不惊人,话不震座,自己所讲的演辞太平凡无奇。听众原冀从他们那里领受丰富的属灵教训,犹如饥渴的羊群希望牧人领它们到丰美的草原,岂料他们所讲的尽是些苦涩无味的学术,那又好比是把羊群反领到不毛的沙漠之地一样。
(5)缺乏真正的属灵经历。没有一个人能带领另一个人超越他本身所有的灵性经历。这也正可解答为什么今天有许多牧师不能带领信徒,归向真道,因为他们连自己也不知道何所适从,又岂能带领别人呢?
(6)没有充分的灵性准备。教会中现正充满了一班职业化的传道人。若以他们灵性的修养而论,实远不配在祭坛上服事神,结果是使许多信徒流离失所,蒙受恶劣的影响。他们已使信徒们迷失了道路,而犹浑浑噩噩,茫然不觉呢!
总之,敬虔事主的报酬是巨大的,教会领袖的责任是重大的,任何献己事主的人,切不可轻率、孟浪,等闲视之。
三、教会组织的必要与危机
基本上来说,所谓组织就是将整体的若干部门联合在一起,使之发生相互密切的联系,以达到某一所需求的目的。组织有经同意而合,有经强逼而就,视环境如何以定。
总观整个宇宙之下的任何角落,以及所有的人类社会之中,都有某些组织是必不可少的。若是没有组织,就没有科学,也没有政府,没有家庭组织,没有艺术或音乐,也没有文学或其他任何种种的创造行动了。
生命需要组织。生命除了透过组织有所表现以外,别无第二种途径可循。它决不能脱离一个组织的个体,而独立自存。我们只能在某一个体或形体之中,始能发现有生命寄托在内。但只要是有个体或形体的,便有组织。例如一个人是有许多有组织的同等部门所构成的,要看这些部门在人体内合作,方能只领它表达出生命的奇妙来。若是因着任何原因,使体内的各部门趋于混乱,那么这人就必丧失生命而告死亡。
社会需要组织。若是人要在世上与其他的人共同生活,就必须在某种形式之下组织起来。这是古今中外所公认的事实。上至雄霸世界的帝国,下至低等的森林部落,不论属于任何等级的人如同社会,都莫不需要在某种形式之下组织起来。按照理想说来,设立一个政府的目的,就是要以最少的管制,以达到最大的个人自由。
所有的有识之士都公认,个人的自由必须作某种程度的约束;这不但是贤明之举,且有其必要。但任何人也都承认,约束过严是不好的。所以我们对于约束问题的观点,只在解释什么叫作“某种程度的约束”,和什么叫作“约束过严”时,才会发生异见。换句话说:究竟怎样才算是“某种程度的约束”,怎样才算是“约束过严”呢?若是这一个问题真能够和平解决的话,那么就美国而论,在美国参众两院内的民主党和进步派人士,必会与共和党和保守派人士,一齐拱手让贤,由一个小孩子来领导他们了。
一个奴化的国家与一个自由的国家之间,只是程度上的差别而已。即使在集权制的国家中,其人民也得享受某种程度的自由。反之,即使在自由的国家中,其人民也必须忍受某种约束。一个国家的奴化或自由化只能以这两极制度来作一比较,才能决定。从来没有一个有知识的公民,会相信他自己是绝对自由的人。他一定明白自己的自由,必须为了大众的利益,受某种程度的约束。他惟一的希望,只是能把他的约束,减少到最低限度而已。这种最低限度的约束,他就称之为“自由”了;同时他珍视这种自由,甚至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守它。
在本文作者的心目之中,既然纯全是以基督为中心,教会为立场,她所要探讨的,当然也全以基督教会作为中心。多年以来,作者即深为教会越于过分组织化,而痛心不置。由于这一趋向,甚至使他不敢相信教会是应予组织的。但个中的真理,固属弦外有音,另有所指,而与教会应有的组织本身无关。
凡是根本反对教会中有组织的,必定是个对于现实生活众多事实相隔膜的人。试想艺术是有组织的美;音乐是有组织的和声;哲学是有组织的思想;政府也不过是有组织的社会而已。何况,真正的基督教会,除了是信徒与基督之间的奥秘联合以外,又是什么呢?
教会活跃的中心就是生命,诚如亨利.史可哥尔(Henry Scougal)
的妙语所说:“神的生命在人的心灵中。”这种生命加上基督亲自住在里面,就将教会构成一个神圣与奥秘的奇迹。但若没有实体,没有组织和体制,那么神的生命就没有居所,也无从向教会表达出来了。
正惟如此,新约里面有许多关于组织方面的事。从保罗牧养教会的书信里和他致哥林多教会信徒的范围中,都表明这位伟大的使徒,正是一位组织家。他提醒提多,他之所以将他留在革里底,就是要叫他将没有办完的事都办整齐,又吩咐他要在各城设立长老。当然那只是指着保罗委任提多,要他在那里的各处信徒身上,执行某种体制而言;然而教会的体制只有藉着教会的组织,始能实行出来。
有许多基督徒可能因为没有了解组织的目的,以及从事组织时所可能发生的危险,而于不慎之余,趋于错误的方向。有的信徒根本不愿意有组织,他们的教会当然会形成混乱和漫无秩序的状态。这等教会自然绝对不能帮助人,也不能荣耀神。也有些信徒在那里以组织代替生命。那样,他们的教会实际上是名存实亡,与死无异。更有些信徒,一味注重法规和条例,毫无理由地制造出重重的规条来束缚他们自己,结果是使教会中的自发精神窒息至死,原有的生命被压榨出去便了事。
作者所看重的,就是后一种错误。有许多教会团体都因过分讲究组织而趋于败亡,正如有许多教会太不讲究组织而告瓦解一般。凡是贤明的教会领袖,必不时谨防发生这两种极端。一个人的血压过低,固然易致死亡,但血压过高也同样易趋于死亡。问题的重心固不在于他的致命伤是那一种血压,他无论是患上低血压或高血压,都是以致他于死地。教会组织的重大问题,就是要从圣经的教训里面,找出均衡之道来避免这两种极端。
我们往往可以看到有些教会团体,初时快乐、纯洁,大家都联于在属天之爱的约里;但是久而久之,逐渐失去了原来的纯洁性,开始将圣灵的每一良好的感动,加以人为的调整,结果是作茧自缚,自取败亡。这真是何等可痛心的事阿!
四、需要经历慎思明辨的洗礼
观察今日教会的光景时,就极容易会着眼在这个或那一个弱点上,说:“这就是教会的症结所在。如果这个弱点矫正了,我们就能重睹初期教会的荣耀,就会再回到五旬节时代。”
这种过于单纯的看法,其本身就是一种弱点,这种倾向是应当时常谨防的,尤其是在处理出现于今日教会这样复杂的问题时。只有年轻识浅的人才会将我们目前的祸患归咎于独一的疾病,并想拿一种药来作万应灵药。年长识广的人就会比较慎重了。他们从经历上得知,由于诊断不确,所开的成药鲜有见效。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灵性上的疾病很少是单独发生的。一切疾病几乎都是因其他并发症而更形复杂,因彼此都有密切的关系,及至那些疾病蔓延到整个教会时,就得要用所罗门的智慧才能找出一种单方来医治了。
我无意指出今日教会之症结所在,也不想将我们一切的困难单独归因于此。我们今日的基督教正迅速衰落,其现象至为明显,无需加以证明。但是,究竟是什么引致这种衰落,却不甚容易发现,我只能说,我已注意到福音教会中有一重大缺陷,这缺陷可能就是我们属灵方面太多难处的真正原因。如果事情确是这样的话,那末填补这缺陷,当然就是我们当今最紧迫的任务了。
我所指的这种大缺陷,乃是教会人士缺乏属灵的辨别力;而在教会领袖中尤其显著。既有许多的圣经知识,怎么洞察力和道德的渗透力又是那么少,这委实是今日基督教界中费解的事情之一。我想我的话一点也不会错:在教会史上从未有过一个时期像今日那么多人从事研究圣经。如果圣经教义的知识就是敬虔保证的话,那末,这时代无疑可称为历史上的神圣时代。然而这时代最好称为“教会被掳于巴比伦时代”,或称为“贪恋世俗时代”,因自命为基督新妇的教会与难以数计的堕落之子作伴。福音派的信徒团体,过去二十五年中除避免犯酗酒和淫乱这一些较显著的罪恶以外,在邪恶的影响之下已卑屈地完全向世界投降了。
在光天化日中经过我们的圣经教师及布道家们完全同意这种可耻的出卖行径的进行,乃是属灵世界历史上最骇人的事情之一。然而,我个人却不相信这可耻的投降是由那些蓄意破坏基督教信仰的邪恶之子商讨的结果。许多心地善良、生活圣洁的人都曾与那些出卖我们的奸人合作。为什么会这样呢?一言以蔽之,就是由于缺乏属灵的眼光。有一种像濛雾似的东西,如同“遮盖万民之物,和遮蔽万国蒙脸的帕子”(赛二十五7)笼罩了教会。这样的帕子,从前曾笼罩着以色列民:“但他们的心地刚硬,直到今日诵读旧约的时候,这帕子还没有揭去,这帕子在基督里已经废去了。然而直到今日,每逢诵读摩西书的时候,帕子还在他们心上。”(后三14~15)那是以色列的悲剧时代。神于是兴起了教会,并暂时将祂古时所选召的百姓之特权剥夺了;因为祂不能将祂的工作托付给盲目的人。
我们如果要逃避以色列民的命运,如果要逃避历史上每个弃绝神之教会团体的命运,我们就需要经历慎思明辨的洗礼。这样看来,有先见眼光之基督徒领袖兴起来,虽然不可说是最大的需要,而确实是最大的需要之一。我们今日极其需要那些能拨云雾见青天的先见们出来。除非他们不久就出现,否则对于这一代的人来说就为时太晚了。如果他们确实出现的话,无疑地,我们会奉我们那崇尚世俗的正统主义之名,将其中一些人钉在十字架上。但是,十字架总是复活的先锋。
光是布道并不是我们现今的需要。布道不外是扩展宗教,不论那一种宗教都是如此。布道使大量众接受一种宗教,而不使他们对那种宗教多加思考。可悲的事实是:今日的布道已以目下退化形态的基督教为使徒教会,不问来由,只忙于叫人入教便算了事。我们与新约的模型总是愈离愈远。
我们必须有一次新的改革运动,必须与那个既无责任感、且有娱乐狂、而又异教化的假教会断绝关系,这假教会今日已被认为信仰基督的,而且已扩展至全球,用不属灵的人、不属灵的方法去实现他们的目的。
当罗马天主教背道时,神便掀起改教运动。当改教运动衰落时,神就与起莫拉维教派和卫斯理教派。当这些运动开始死亡时,神便兴起基要派和那些“更深生命”的团体。
现在,这些几乎都毫无例外地卖给世界了-其次将是什么呢?
五、神的同在比计划更重要
在我看来,“节目”和“编排节目”这些辞句这样频繁地出现于今日教会的用语中,纵令不能肯定是不吉利的,似乎也是具有深意的。
我十分知道这些辞句都是借用的,用来表达一般教会礼拜程序的项目,比其他任何言辞都更加恰当。但是,因此而使聚会变得如此整饰的事实,使少数想要公众敬拜遵循新约秩序的人就感到非常不安了。
当我们将现今刻意编排好节目的聚会与新约方式的聚会比较一下,就使我们想起一位读了颇普(Alexander Pope)所译荷马所著之《奥德赛》(Homer's
Odyssey)译文之著名文学批评家所说的话:“那是一首美丽的诗,但那不是荷马的诗。”
照样,今日那快速且有高度兴趣之娱乐式的聚会,可说是节目编排得极巧妙的模型-然而,并不是基督徒的聚会。在每一种本质上,二者
可说是各不相子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同样有许多人聚集在一个场所中。这里是相似的终点,同时也是显著不相似的开始。
首先,在这两个聚会中所注意的对象是不同的。
无论是圣餐礼拜、布道会、祷告会,或任何一种真正属于基督徒的聚会,所注意的中心总是基督。“因为无论在那里,有两三个人奉我的名聚会,那里就有我在他们中间。”(太十八20)我们的主说的这些话,已经为一切基督徒的聚会定下了模型。五旬节圣灵降临以后,在新约上各处所记基督徒一切聚会的一种显著特色,乃是信徒都全神贯注于他们的复活主身上。
甚至头一次的教会大议会(这议会可以称为一“事务”会议,如果在圣经时代真有此事的话),却是在极严肃且极虔敬的气氛中举行的。他们论到神、基督、圣灵、圣经,和那些献己之人,他们为了耶稣的名不顾性命危险。
他们商议了一会,然后便草拟了一封公函,由犹大和西拉送交给外邦教会。召开这样的会议而没有议程,那当然是难以想像的事。人总得知道他们聚会是讨论何事。虽然如此,最要注意的一点是:议程乃是在基督徒的敬拜气氛中进行的,意识到神同在的更大荣耀中他们便无视于节目了。
再者,在新约中的传福音聚会和奋兴会,从未与敬拜脱节。使徒行传是布道和向外宣教活动的记录,但总是意识到神的同在,而初期那些基督徒从未有一刻忘却了这个事实。那些门徒从未用魔术来吸引群众。他们仰赖圣灵的能力带领他们一直往前走,他们将他们的活动与基督连结起来,情愿或得或失都要与祂同在。
至于要“编排节目”,并利用耶稣为主顾者,这种观念是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在他们看来,基督就是一切。在他们看来,基督就是一切所围绕的对象;祂是阿拉法和俄梅戛,是初也是终,起初这样,现在仍然是这样。
基督是初期那些信徒心中的一切,这个有力的事实不但支配他们的行为,也支配他们内在的态度。他们的心灵、他们的举动、他们的期望,都是从他们那孺子般以耶稣为在他们中间的创造主、教会的头,和他们所承认的大祭司之确信中所发出来的。
我坦率地承认:没有程序便不能举行基督徒的聚会。如果要保持秩序,就必须有聚会的程序。如果要唱两首诗,就必须知道那一首应先唱,这种安排不论存于某人心中或记于纸上,那就确实已经有了一种“节目单”了,不管这种说法我们是多么不喜欢。
我们在这里所看重的一点是:在我们这个时代中,节目已代替了主同在的意识。是节目,而不是荣耀的主,成了吸引的中心。因此,任何城市中最受人欢迎的教会,大概就是供应最有兴趣节目的那间教会;那就是说,那间教会能使会众欣赏最多而且最好的特别节目。这些节目的编排,旨在保持事事动人,并使人人都有所期待。
它的可恶处全在于其对于基督徒及各处教会的影响。甚至那些想照所指示之样式服事神的人,也受了以节目代替意识主同在的欺骗,结果他们是从未成为真正成熟的基督徒。
他们属灵的食欲被败坏了,他们对于属灵价值的感觉在他们宗教生活里开始时就迟钝了。他们之中有许多人年复年地,并未觉察到他们每星期日去看去听的节目根本不是基督徒的东西,而是那些热心,但却受了蒙骗人士所加诸教会的异教观念。
我们每一个人若设法在我们的教会中培养主同在的意识,将对聚会大有益处。
我们若把基督作为最高而且不变的敬拜对象,在公众敬拜的秩序中节目便不越分,而可有轻微的帮助。我们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的话,节目最后就会把真光全然蒙蔽了;那就非教会所能堪了。
六、圣化我们的愿望
在自然界中很容易看见由愿望而产生的活动。各种生物的繁衍,正可证明存在的愿望,而且,每一个生物也都是藉着那由愿望而来的自然作用予以支持与培养的。每一种正常的生物都愿望有配偶,而且正因为这样才能生生不息。每一种生物都愿望有食物,这样才能够维持生命。照此看来,愿望乃是神在自然界的仆役,为祂的旨意而劳。
在道德界中,也是如此。正当的愿望倾向生命,邪恶的愿望倾向死亡。这是圣经对这教训的精髓。一个人梦寐切求的事必会决定他的性格。在保罗书信中说,将心偏向这一方或那一方的拉力,乃是“心意(mind)”。例如,在罗马书第八章里面,保罗论到“心意”时,他乃是支配我们一切之愿望的总和。单是思维能力并不是心意:心意乃是思维能力再加上足以决定行动之情绪上的拉力。
根据这个定义,罗马书第八章五至七节中的话就容易理解了:“因为随从肉体的人,体贴(mind,即心思意念都放在)肉体的事;随从圣灵的人,体贴圣灵的事。体贴肉体的就是死;体贴圣灵的乃是生命平安;原来体贴肉体的,就是与神为仇;因为不服神的律法,也是不能服。”那支配我们一切的愿望若坏了,结果整个人就坏;愿望好,整个人就达到我们那些愿望的水平上;这当然是假定我们里面已经有了凡事都能作的圣灵。
一切属灵的真正长进,根本上是一组圣化的正当愿望。全本圣经都教训我们,我们梦寐所切愿的无论什么(不用说我们的愿望都要合乎神的旨意),就必得着,我们对于神及对于圣洁的愿望,乃是那真正属灵的脊背,而当这种愿望在我们身上成了支配的力量时,便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得着所想要得着的了。切想神的人,其渴慕的呼声可以用圣诗上“主!我愿像!”这五个字来表达。当这样的渴望继续保持下去时,我们就会坚稳地在恩典上长进,而且愈过愈像基督了。
未圣化的愿望,必定会阻止基督徒生命中的长进,错的愿望会歪曲道德上的判断力,使我们不能鉴定所切望之目标的真正价值。我们无论如何努力,在道德上仍然有看来是更美好的事,因为我们还想得到它,因此,我们的心往往是我们那最坏的顾问,因为如果心中充满了那愿望,就会给我们建议最下的策略,求得到某种纯洁的事,其本身就不纯洁了。
基督徒唯一的保险,就是完全诚实。我们必须将我们的心交给神,好叫我们没有不圣洁的愿望,然后在思维过程中让圣经的话宣布其判断。如果圣经的话反对一个目标,我们就要接受那判断,那一刻不论我们对于那个判断会有怎样的感觉,都要顺应那判断。
想要一样东西,或感觉我们想要一样东西,但我们若看见那是与神的旨意相背,便要弃绝,这就是在灵性上打了一伤大胜仗,其成就比实地战场上的战绩更为辉煌。将我们的愿望带到十字架那里,让我们的愿望与基督同钉在十字架上,乃是一件又善又美的事。
人受试探,然而在试探中得胜,使神在其中得荣耀。这比人在神荫庇下不受试探时,不论多么敬虔更讨祂的喜悦。奉基督的名争战并且得胜,总远胜于不知争战为何事。
神在你身上赢得了道德上的胜利时,祂总是得着荣耀,而我们也总是得益,而且是无可限量,而又光荣地得益。神的荣耀和祂子民的永远福分,总是联合的。耶稣基督的血,不但要洁净实际上所犯的罪恶,而且要洁净内在的愿望,使我们不愿犯罪。圣化了的愿望,藉着一种温柔的道德力量,会引人趋向于义。那时人才能够说,我们是“体贴圣灵的”;那的确是一种有福的状态,而达到这个状态的人有福了。
七、可畏的主
在圣经中有充分的教训,而且历世以来由无数圣洁男人和女人亲身经历所证实的一个真理,可以浓缩成这样的一句宗教定理:人不先认识神之可畏,就不能认识神真正的恩典。
神第一次向人类宣告救赎的意向,是向一对在死的恐惧中躲避主之面的男女作的。神的律法,是由一个人在火和烟及雷轰与神之角声并恐惧战栗中颁布的。当撒迦利亚的舌头被神用神秘的方法舒展之时,“周围居住的人都惧怕”起来。甚至“在地上平安归与祂所喜悦的人。”这个著名的宣告传给那些牧人时,乃是在他们因天兵以不可当之势突然来临而使其“就甚惧怕”时传给他们的。
我们只要张开我们的眼睛来读圣经,就能看见这个真理像一条巨缆从创世记直通至启示录。神的同在总是给有罪的人心中带来恐惧。在神要有所显示时,总有事物使那些旁观者惊惶,使他们被吓倒被慑服,用一种超自然的战惧将他们打倒。这种战惧与那纸怕身体受到伤损之恐惧无关。它是一种可怕的惊惧,直透至人性的核心,远比人出于本能而要保护自己这种正常结果所亲验的恐惧要深刻得多。
我不信有任何持久的益处能从那些不是根源于这种性质的受邀物所秉赋恐惧(creature-fear)之宗教活动而来。在我们里面的兽性是非
常顽强的,而且是十分自负的。在它失败以前,它就不会将它自己向我们信心的眼睛显露出来。在我们被那无以名之的战惧,就是一个不圣洁的人猝然面对最圣洁的那一位时所产生的战惧抓住以前,我们大概就不会为新约福音所宣布之爱与恩典的教义所感动。神的爱根本不会感动一颗属血气的心;相反地,如果真有知道神爱我们的事,那也只是证实我们的自义罢了。
那些自由派的和世界派的新派神学家,介绍宗教温和的一面来吸引人归向神,乃是一种绝对的邪恶,因为它一开始便忽略了我们与神疏远的根本原因。在一个人心中陷于困难之前,他或许就不会想避免与神所发生的困难。该隐和亚伯就是这个真理的两个严肃的实例。该隐带了一样礼物到他假定是喜悦他的那一位面前去,而亚伯就带着一个祭牲到他晓得不能照自己本相接纳他的那一位面前去;他那颗战栗的心叫他寻找一个藏身之处。该隐的心并不战栗,该隐对于自己至感到满意,因此他不寻找藏身之处。敬畏神的心在那紧要关头中之于该隐将极为有利,因为那样会改变他所献之供物的全部性质,并改变他毕生的过程转向好的方向。
因为对主存战惧的心是绝对必要的,我们必须时常牢记着:它是不能由奉主的名作的恐吓而引致的。地狱和审判都是实有的,而且必须不多不少地完全按经上的话之上下文去传讲;然而,它们并不引致我们所称对主所存的战惧那极奥秘的东西。这种战惧是一种超然的东西,与刑罚的恐吓无关。它有一种奥秘的特质在它周围,往往没有多大的知识内容;宁可说它是一种感觉,而不是一种观念;它是堕落的人在那圣者(那吃惊的心灵知道祂就是神)面前深切的反应。只有圣灵能在人的心中引致这种情绪。在我们这一方面所加于其上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甚或是更坏的。
由于对于神所存的敬畏是一种超自然的事:它决不能藉着复述战争或不景气诸如此类的暂告而产生的。目下用原子弹和导向飞弹来吓人接受基督的政客,是不合圣经的,也不会有功效的。你在一群山羊面前烧爆竹,你可以预料到你能成功地驱使它们进入羊圈;然而,世上一切来自大自然的惊吓并不能使一只山羊变成一只绵羊。因怕外国人入侵而起的恐惧,也不能使那些不悔罪的人变成爱神爱公义的人。它恰巧不会那样作。
那末,真正对于神所存的敬畏究竟从何而起呢?是从认识我们自己的罪性,并认识耶和华同在之可畏而产生的。以赛亚曾有一次深刻的体验到自己的不洁与耶和华同在的可畏;此二者都不是他所能忍受的。他在祂面前哀呼起来,承认他自己的罪,因为他亲眼看见了大君王万军之耶和华,就使他更加无法忍受。
当教会的牧师和领袖充满圣灵时,就会使会众感觉到这种对于神所起的奥秘之战惧。当摩西从西乃山上下来时,他的脸发光,以色列民就由那超然的景象而发生一种恐惧。摩西无需恐吓他们,只要带着他脸上的光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够了。
八、我们若须要活就必须死
“容我死-以免我死-只要容我得见的而。”这是奥古斯丁(A. Augustinus)的祷告。
“求不要向我掩面”;他在渴望的大痛苦中叫喊说:“阿!惟愿我可以安息在身上。阿!惟愿会进入我的心中,并激励我的心,使我可以忘记自己的不幸,并拥抱-我唯一的福分。”
这种死的渴望,要将我们幽暗的形体除去,叫它不致遮蔽我们,使我们看不见神慈爱的脸,乃是心灵饥渴的信徒立即就会了解的一件事情。要死,而使我们可以不死!在这里并没有矛盾,因为在我们面前有两种死,一种死是要寻求的,而另一种死是无论作何牺牲都要避免的。
在奥古斯丁看来,内在欣赏神的面就是生命本身,稍不及此就是死。存在于全蚀的自然阴影之下而无神实际之同在,乃是一种无法忍受之情况。无论什么遮蔽他,使他看不见神的面,都必须除去,甚至他自己的私爱,他所最亲爱的己,他那些最珍爱的宝贝,也是如此;所以他求道,“容我死”。
这位伟大圣徒勇敢的祷告蒙了垂听,并且为此预期的,神以其充分慷慨的特性应允了。他所死的那种死乃是保罗所郑重宣言的:“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他的生活和工作继续下去,他的存在永远存在他的著作中,存在教会中、存在历史中;但这事固然奇妙,而他是通常易于透视的。他自己是难得看见的,而基督的光却用一种有医治功能的光辉透射出来。
曾经有些人认为,要除去自我就必须退出社会。因此他们否定了人的一切自然关系,而到旷野或高山或隐修士的密室去,在那里禁食、劳作、用力挣扎,以治死他们的肉体。他们的动机虽好,而他们的方法却不能加以称许。因为相信老亚当的性情能用那种方法去克服,乃是不合乎圣经的。它实在太过顽强了,用虐待身体或饿死情感的方法去杀它是办不到的。除非用十字架来对付它,否则它是不屈服的。
在每个基督徒心中都有一个十字架和一个宝座,而且,在基督徒将自己置于十字架上以后,使是高踞在宝座上的,如果他拒绝十字架,他就仍然在宝座上,也许这就是今日的福音信徒中背道和恋世俗的根本原因。我们想得救,但我们却坚持基督去作一切的死。我们不要十字架,不要下宝座,不要死。我们在人灵城的小王国中仍然是王,并且戴着我们那华而不实、并有该撒一切骄傲的王冠;然而我们却注定再变成没落、软弱和灵性贫穷的。
如果我们不愿死,那末我们就必须死,而那死就会意味着圣徒们所珍爱的那许多永远宝贝的丧失。我们那未钉十字架的肉体就会从我们身上夺去清洁的心,像基督般的品性、属灵的见识和结果子的能力。而且,它尤其是会掩蔽我们,使我们看不见神的面光,那面光就是世上的光,而且会成为天上的完满。
九、信是一件使人困扰的事
“信”,早期信义会的人说:“这是一件使人困扰的事”。
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重新发现了“因信称义”的圣经教义,
是应当受到尊重的。路德强调信为进入心灵平安和脱离罪的唯一途径,这样就将生命的新刺激给与颓废的教会,而且导致了改教运动。这些都全是历史,也不是一个见解的问题,不是单纯的事实。这件事任何人都能加以核对的。
但是,路德所教导的“因信称义”的教义现在已经起了变化,这变化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它不是一个单纯之事实的问题,不是明显的是或否,不是显然的黑或白。它比这个更难捉摸,而且更加难于找到;但是这个变化是如此严重而又如此重要,以致整个福音派的景况都已经变质或是在变质过程中。它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大可以将基督教翻转过来,并将我们祖先的信仰完全变成别的东西。而这整个属灵方面的大改变是如此渐次,而又如此天真烂漫地出现,使人简直就不会注意到它。任何与它对抗的人,就准会被归咎为不自量力,像唐吉诃德(Don
Quixote)与风车比武一般。
保罗和路德的信是个革命性的东西。它推翻了整个的个人生活,并使他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它抓住生命,并使生命顺服在基督之下。它负起它的十字架,并一直跟随基督,无意退后。它辞别它的老友们时,就像以利亚一样,确实踏上了“火”车,乘旋风而去了。它有一种终极性围绕着它,它像陷机一样,突然将人的心关闭起来;它一捉住了那个人,从那一刻起就使他作他的主的一个快乐的爱仆。它将世界变成旷野,并将天堂拉至相信之人的视野之内。它重新排列一切生活行动,使它们与神的旨意相合。它将拥有它的人安置于真道的最高点上,使他从优越的属灵的地位上去看进到他经历范围内的一切事情。它使他渺小,使神为大,并使基督成为难以言喻地宝贵。当一个人得到这种称义的信之时,这一切和更多的经历都会发生在他身上。
大改变已经来了,是安静地,确然地来了,并将另一种解释加在这个“信”字上面。渐渐地,这个字眼的整个意义,就从原来所含的意义变换成现在所含的意义了。这种改变是如此狡猾,以致连警告的声音也不见有发出来叫人防备它,而悲惨的后果却是笼罩在我们周围。
信,现在不过是指被动的对祂的道与基督之十字架作道德上的默许。说到运用它,那我们只要单膝跪下,并点头同意陪谈人员想救我们的灵魂而作的指示便行。说到一般的果效,倒极像人去看了一个有智慧的好医生以后所得到的感觉一样。他们从这样的访晤中回来时觉得特别好,而且还带着有点腼?的微笑,颇后悔自己对健康所怀的许多疑惧,而实际上并无毛病。他们只是需要休息。
这样的信法并不使人困扰,它倒安慰他们呢,它不会使他们的大腿窝脱臼,因此他还能靠大腿骨立定;它宁可是教导他们作深呼吸运动并改正改正他们的姿势而已。他们那个自我的脸洗濯了,而他们的自信也已从失望中解救出来了。他们得着了这一切,但是并没有像雅各一样得着了一个新名,他们也未跛行而步入那永远的日光中。“雅各经过毗努伊勒的时候,日头刚出来照着他。”(直译)那是雅各-而更正确的说,那是以色列,因为日头是不多照在雅各身上的。它耻于这样作;但是它却乐于照在已为神所改变的人身上。
这一代的基督徒,必须再听见那有使人困扰之性质的信的教义,必须叫众人知道基督教不是他们能戏弄的事情。人对于基督的信,就要指挥他,否则他便将他置之不理,它不会向实验屈服,它的能力不会赐给任何暗自保留后路,俾见难而退的人。唯一能确知其拥有圣经真正之信的人,就是那已经将自己安置于不能后退之地位上的人。他的信已经产生了一个永远而且不能撤回的交托,而且,他可能受到的试探无论如何厉害,他总是回答说:“主阿!你有永生之道,我们还跟从谁呢?”
十、有神不就够了吗?
我们生在一个人类智能与电子计算机的时代,神似乎越来越少寻获那些觉得需要聆听祂的声音和留心祂话语的人。但是,永生神仍然要向人的心说话,祂有祂的方法来作这事。
我们当中许多人自觉可以在教会中活跃,从事必须的宗教事工,自己可以作决定,而无需上头来的引导和帮助。不错,也许教会中很多工作几乎什么人都能作。甚至教会的长执会大致上也知道期望于他们的是什么,他们知道应该坐在那里、应该如何选举,决定教会工作问题也易如反掌。
对某些人-尤其天生会说话的人,甚至讲道也非难事。但会说话是一
件事,真正藉着讲道让神来感动人、影响人;却是另一件事。
有一次,我在编辑栏说:口才可以成为牧职的妨碍,而遭受严重的抨击。我仍坚持我的见地-实在有可能。我十八岁时,能够站在一个肥皂箱上向街头一斑群众-比我现在的听家还要多-滔滔不绝地讲论四十五分钟。但那不是祂的作为,只不过是一种恩赐,是神放在我们里面的才干。你可以到处运用这种才干,而仍然未曾做一点神的工作。如果把一样才干奉献给神,祂能够藉着它工作,但你也可以秉有那才干,而未得祂的动工。
写作也是这样,写作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想我几乎能在睡眠中写作。但要以写作来传递神的信息,又是另一件事。从来没有一架打字机能够述说神的语,但神的确实要向人的心说话,如果祂能够通过人的心灵,就要藉着白纸黑字开始讲话了。
如果神能够吸引我们的注意,究竟祂要对我们说些什么呢?祂要在神的位格这件事上着手。神从那里来的?神是什么?我们的人性和我们对神的需要怎样?神的话怎样?
让我们从“神的话怎样?”开始。有些人因此烦恼起来,青年人担心到底这是不是神的话。至于我,有了神自己,我就不用担心祂怎样著作一本书。有了神的存在和同在,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我收到许多杂志,大部分我从不过目,我喜欢这样做,也有责任这样做。最近,我看过一份杂志,其中有一个问答栏。有一个问题说:“你相信鲸鱼吞吃约拿这件事吗?”那位能干的博士回答说:“是的,我相信。科学证明有能够把人吞下的鲸鱼。”
我阖起杂志,把它放下,因为那个人已经答差了;他虽然答得巧妙,却不中的。我相信约拿为鲸鱼所吞,不是因为一个科学家曾爬过鱼腹量度后出来说:“是的,它能够这样做。”如果神说约拿为鲸鱼所吞,那末那条鲸鱼就吞了约拿,我们并不需要一位科学家去量度鲸鱼的咽喉。
为什么我们要为着鲸鱼衣领的尺码或它的颈项有多大而焦燥不安呢?有神!你就可以什么鲸鱼也不管。只管相信!每当我发现人们趋向科学去为圣经找凭据的时候,我便知道他们是唯理主义者而非真实的信徒。有神!神迹就不成问题。
有人问:“我们今日仍然有神医么?”我的回答是:“神仍然活着么?”答案是:“是的,神仍然活着!”那末,好了;我们今日仍然有神医。神在过去所作的,所能作的,所愿作的任何事,若在祂旨意的范围内,神仍然能够再作,也愿意再作。所以,我们须要作的,乃是认识神!
那么在一种无限高超、完全、神圣的意义里,不管我们是否能明白,只在乎神曾否说过。如果神说:“我是。”我便恭敬地低头说:“神阿!是。”我并不须东奔西跑去请问神作某一件事的能力。
其次是赎罪,我要宝血的洁净,我要在神公义的忿怒下得安全,我的灵魂需要隐密处。我愿更多为神使用。耶稣的血怎能救赎我们呢?我不能够告诉你,我也不愿意浪费五分钟来写一本讲论代赎如何拯救的书。我只知道主耶稣基督照着圣经所记,为我们的罪死了,三天之后复活,使我们藉着祂的生命得以称义。所以在救赎之下,我便安全了,而解释其所以然却是我力所不递的。但感谢神!我能够接受它。
我可以接受给予罪人的怜悯,也可以应圣徒交通聚会的邀请。伦理学教授说:“一位圣洁的神怎能与不洁的人有交情呢?”对于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晓得学术性的答案,但我却知道:“我们若认自己的罪,就彼此相交,祂儿子耶稣的血也洗净我们一切的罪。”然后神要对我说:“进来与我相交,我与你,你与我一同坐席。”问题就解决了。
让神通过我们的生命来证明祂自己。神正在等我们觉察,当我们末把所具有的才干奉献与祂,让祂作主之前,要在我们的城市及我们周围从事属灵工作是不可能的。
我们的试探乃是固定于自己的宗教工作,根深蒂固,并且产生了没有我便不行的感觉。神会让你这样作,但当你这样作时,祂绝不会藉着你工作。唯有当祂使你到了一个不能确信自己的才能和力量的地步,主才微笑地踏进来,而你也会发觉自己蒙福地作着祂的工。
有神!工作就不会太艰巨。
十一、整个生活必须祷告
祷告的实际乃是整个生活的表现。一个孤立的祷告,虽然作此祷告的人尚未活出模型的基督徒生活,也可能蒙垂听的(在以往的确实曾有,而且继续会有这样的例证)。但是我们假定阅读本文的大多数读者,对于偶然作一个祷告是不会满足的。他们想经历一种更满意的祷告生活,这种生活提高并洁净身心的每一行动,并将整个人格合成一个单纯的属灵单位。这样的祷告,只能是一种活在圣灵里之生活的结果。
其他一切事情都相等,我们祷告的能力只相当于我们的生活而已。我们在很费力中祷告,也只是我们的生活分量相当而已。有些祷告像太平门一样,只在危急时才应用-绝非使人愉快的,而只是在大祸临头的惊恐中用以逃避的一条途径而已。这样的祷告,并不能代表作此祷告之人的正常生活;倒不如说,这样的祷告乃是灵界业余人士鲜有而又罕见的行动。
罗威廉(William Law)在某处吁请基督徒要过与他们的祷告一致的
生活。而且,我们有一首著名的赞美诗,要我们求神帮助我们“愈祷告愈活得更亲近主”(To Live more Nearly as We Pray)。我们大
多数人在遭受重压时都希望曾过着祷告之于我们并非这样不自然的生活,而且惋惜我们未曾培养祷告到轻而易举而且像呼吸那样自然的程度。我们不想给人一种印象,以为突遇危机时的祷告是不好和不对的事。它当然是好的,而且,神也被称为是“在患难中随时的帮助。”然而,无一受过教导的基督徒想以紧急的标准来过他的整个生活。在我们继续进到神里面时,我们就会看见与神不断交通之生活的优越,在那种生活中一切思想和行为都是祷告,而整个生活也成为一个赞美和敬拜的圣洁祭物。
要祷告得有功效,我们就必须在生活上没有不能蒙福的范围,没有一部分的思想和心灵不是圣灵所居住的,不洁的愿望不容许存在我们里面,我们的祷告和我们的行为之间也没有不一致。
这一切要日光之下的人去达成,那似乎是将标准放得太高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倘若基督确是祂所自称的那一位救主,祂应该能救祂的百姓脱离罪的束缚。这并不是拥护人所制定的“无罪之完全”的教义;倒不如说,这是宣告神所默示的教义,即人能“顺着圣灵而行”,这样“就不放纵肉体的情欲了。”那就是说,神在基督的十字架上已经为祂的儿女有所预备,以便拯救他们脱离罪的苦轭:“这样,你们向罪也当看自己是死的;向神在基督耶稣里,却当看自己是活的。”
无疑地,在基督耶稣里的救赎有足够的道德力量,使我们能活在纯洁及仁爱的状态中,在那种状态中我们的整个生活都是祷告了。从这种整体生活发出来的每一个祷告行动,必然会有奇妙的能力围绕着他们,那种能力乃是轻率的或世俗化的基督徒所不晓得的。
十二、基督为我们的心而死
人的心是本乎其同感力及情感而活的。在要试验各人工程的那一天,我们所知道的多少,不会受到重视。那时我们爱过什么及爱过谁,将是最有关系的。为了这个缘故,我们对于我们内在生活的状况绝不会操心过分的。
人性格上道德的感力同这个紧要的地位,晚近在我们宗教教师口中已未受到所应受的注意了。我们现在只才从一个漫长的冰河时代浮现出来,而在那个时代中,人如过分强调客观的真理而不惜牺牲了主观的经历。在福音派圈子里的气候确实是寒冷的。我们犯了严重的错误,我们将它们互相用来作为判断我们灵命的准则,而不以圣经上的圣徒并与高度爱神的人之特征来作此较;他们的灵修工作以及有灵感的诗歌,在他们本人离开这个世界许久以后,仍像神圣的香气一样,历久犹存。
这种巨大错误背后的原因是不难发现的。热中客观真理而离弃宗教情绪,实际上就是向宗教狂热退却。半世纪以前,爱慕圣经的基督徒,被那些最高举属灵经历的人倡导的宗教血气大示威运动排挤了出去,而人逃避野火的结果,便走入深深的冻结里去了。圣经教师们已变成怕于承认宗教同感力的正确性。经文已变成正统派的测验,而基要派,就是福音基督教中最具影响力的一派,便投向于经文主义了。内在生活已在经常被先入为主的“真理”偏见而忽视了,而真理只被解释为指着教义上的真理。人们抖缩在它那寒冷的地窖底下,而耻于露面了。
这样一来,可以预见的结果是:一方面基督徒敬拜在实质上的经常的衰退,而另一方面,宗教娱乐的兴起,蔚为精神娱乐的根源了。有智慧的领袖们早就应当认识到,人的心是不能生存于真空中的。如果人们心中没有欢乐的话,他们就会在别处寻求快乐。如果禁止基督徒享受圣灵的酒,他们就会转去享受肉礼的酒,而且,这正是基要派基督教(和那些所谓“全备福音”的团体)在过去二十五年中所行的。神的百姓已转去求助于属世的娱乐,设法从其中挤出一点汁浆来安慰一下他们枯干而又毫无喜乐可言的内心。
对于许多人来说,钢琴隆隆作响的“福音”歌唱成了他们所晓得的唯一的宗教音乐了。别的人则轻轻地为“福音”电影之动人情节擦着眼睛,而且,无数的娱乐事业到处蓬蓬勃勃,而费用却是由那些应该更明理的人献给神的什一奉献所支付的。我们的教师们夺去了我们真理里面喜乐的权利,而人的心便将它那可怕的报复发泄于放纵肉体的狂饮中,福音派的教会纵使确实觉悟过来的话,也是不会很快就从这种积弊复原过来。在今日极多自命为基督徒的人看来,圣灵并非是必要的。他们已经学会使他们的心愉快,并在其他的火中温暖他们的手。而且,许多出版人和各种等级的“制片人”都靠他们的违法而变成肠肥肚满了。
人的心有其容受神圣喜乐的性能,必不可再让其作恐惧及不良教训的牺牲者。基督为我们的心死了,而且圣灵也要进到里面来,使我们的心满足。
让我们迎头赶上以撒,重新挖开我们的祖先所开凿而为仇敌堵塞了的井吧。水在那里,是清凉的、甘甜的,而且是使人心满意足的。那些水会在真诚之铲的接触下再迸发出来。谁愿意动手挖掘呢?
十三、是失败呢?还是得胜?
“我们的主耶稣,彼得和保罗,似乎都被击败了。”-得杜理(De Tourville)在一次战役中,我们是胜是败,往往很难确定。有时看似
失败,到头来却是完全的得胜。
当约瑟被卖为奴时,这个作梦的青年似乎已经完了。而多年后,当神深奥的道路显明出来时,他就能对他悔改的众兄弟说:“从前你们的意思是要害我,但神的意思原是好的,要保全许多人的性命,成就今日的光景。”约瑟屈辱的失败,已变成他个人的得胜了,并保全了他父亲的全家。神大可以用不同的方法达到同一的目的,但我们却常不明白祂的作为。
当那三个希伯来人被丢在烧热七倍的火中之时,无疑地,许多看见的人都惋惜地摇头走开了。但过了一会,情形却大不相同,王发现这些属神的人保全了性命,身上面且无火燎的气味。整个事态的发展将会如何,沙得拉、米煞、和亚伯尼歌事先并不确实的知道。他们曾勇敢的对王说:“我们所事奉的神,能将我们从烈火的窝中救出来;王阿!祂也必救我们脱离你的手。即或不然,王阿!你当知道我们决不事奉你的神。”他们可能以为瞬息间死期就到了,但神不是这样看,神并且将失败化为得胜。
当大卫成功地将乌利亚的妻子窃取过来时,他无疑地觉得他已大获全胜,但事后显示他其实遭受了惊人的惨败。从他“得胜”的时候,他就失败了。那是敌军在战场上绝不能获致的战果,大卫藉着自己的一次罪行就白白葬送了得胜。而自招败坏。当他与歌利亚面对时,他将那看来似乎是必败的转变为得胜。当他与拔示巴面对时,他却将他连城连胜的光荣记录,转变为可耻的失败。
关于这一切,有一点是要谨记的:除非我们保守清洁的心和冷静的思想,并且让神来占有我们,否则我们就不知道得胜者究竟是谁。当彼拉多的兵丁将基督推倒在地,并动手将祂钉在十字架上时,似乎事实看来我们的主已注定是失败了。这一种不名誉的死必不可临到神子的身上。这必定是搞错了罢。
耶稣这个人本是个“理想家”和“梦想家”,但是现在祂的希望和祂门徒的希望,在那些实事求是的暴众残酷无情的攻击下,已经完全粉碎了。那些旁观者都是这样想。但是,我们的主能安静地活,也能同样安静地死。祂早就知道事情的结果如何,祂已望见十字架后而的得胜之复活。祂知道祂表面上的失败,终必给人类带来普遍的荣耀。
十四、比歌唱还好的
在基督徒中有一种普遍的观念,以为歌唱是人的心灵以主为乐的最高表示。
这种观念几无可厚非,若加究诘,和属灵方面似乎是迹近无礼之举了。我不想在神学上吹毛求疵,也不想小题大做,故弄玄虚,引人注意。也许在我们的脑海中存着极多的错误观念,那些观念既然是错误的,自然也就不值得注意。它们就像我们身上大家都有的瑕疵一般,纵非美观,却是无害的,而且由吹毛求疵的人提出来,那就更不值得计较了。
但是,这种概念,即以为歌唱是一切属灵经历最高表现的概念,却不是微不足道的事。这种观念意谓重大而且牵涉至广,所以必须用圣经和基督徒的经历来加以核验。
圣经和数以千计的圣徒之经历,都证明有比歌唱还好的经历。人在可畏之神的面前,心中可以享受到难以言喻的喜乐;这些喜乐都属于基督徒经历中可以会意而不可以言传的部分。享受这种喜乐的人不多,因为知道自己能这样享受的人就不多。非言语所能形容的敬拜,这整个的概念已为这个时代的基督徒所遗忘了。我们灵性生活的水平是如此之低,似乎已无人期望深奥之事,直到主回来之时。因此,我们愿安心等候,而我们在等候时,我们有时也愤于引吭高歌,聊以自慰。
我们这样说,绝非对歌唱这门艺术喝倒采。宇宙的创造就是在猝发的歌声中产生的;基督徒死里复活后,天使在祂的弟兄中间歌唱,在圣经上面且应许我们,睡在尘埃中的人,在复活时会起来歌唱。圣经是一部乐曲,除了圣经本身以外,人所能置备的最好的一本书就是一本好的赞美诗。然而,还有东西尤胜于歌唱。
在圣经和基督徒传讯中曾留下许多缄默的地方,但我们今日的人已完全视若无了。在这些日子里,一般福音派的聚会都是以声乐来维持其活动。我们用宗教活动上造作出来的许多嘈声,向我们动摇的心灵保证一切都好,相反地,对着缄默我们就起怀疑,并当它是聚会“死气沉沉”的一个证据。甚至最虔诚的人,似乎却以为必须大声喊叫,高声吼号去而动天堂,否则他们的祷告就会没有功效似的。当然,并非一切缄默都有属灵的意义。有些基督徒缄默,是因为他们无话可说;有些人缄默,是因为他们所要说的无法用血肉的舌头说出来。论到前者,我们此刻暂且不提,在此只谈一谈后者。
无论何时,在蒙救赎者的心灵中让圣灵自由运行时,其过程大致如下:最先是用随口而出的言辞或祷词或见证,口若悬河地发出赞美;继而渐次加强,至心灵非细心堆砌的言辞所能表达时,便转为歌颂;后来,当歌颂在荣耀的重压之下瓦解时,缄默随之而至,那时心灵陶醉在福气中,深深觉得自己已蒙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祝福。
我们在此甘冒被人视为极端主义者或迹近狂热派之讥嘲,提出我们视为成熟的见解:即短时间在神面前肃然起敬而无言的缄默中,在灵性上比人多年中以是研究能更有进步。我们的精神力量在左右一切时,在我们与神的脸中间总有那自然的幔幕。只有当我们所夸耀的智慧在沉静中遇见了全知的神而被击败时,那时才让我们真的有所认识。那时我们心灵无力抗拒,而无言地接受从神而来的知识。那知识像一阵强烈的闪光,照射在灵敏的感光片上一样。曝光的时间虽短,但那些效果却是永远的。
十五、要为火炉赞美神
被喜乐的灵充满的罗得福(Rutherford),他能在厉害而又痛苦的试炼中大声说:“赞美神!为锤子、锉子、和火炉赞美神。”锤子是个有用的工具,但是钉子,如果它有知识和感觉的话,就不会同意这种说法了。因为钉子只知道锤子是死对头,是个残酷无精的仇敌,生来就是要将它打到贴服,把它打到看不见,并把它钉牢在一个地方。这是钉子对锤子的看法,而且都是正确的看法,只有一点它没有看见,钉子忘记了它自己和锤子都是同一工匠的仆人。钉子只要想到锤子是握在这个工匠手里,那样,它对于锤子的一切愤恨就会消失于无形了。下一次要打谁的头,而且要用什么锤子去打,决定权全在木匠,他握有至高的权力。当钉子屈服在工匠的主意之下,并稍微瞥见工匠为它的将来所定下的可喜计划时,就愿屈服在锤子之下而不发怨言了。
至于锉子,那就更加厉害了,因为它的任务就是蚀进软金属中,刮削并吃净那些棱角,直到那块金属变成它心目中的形状。不过,锉子其实并非真有自己的主意,它乃是在为另一个主人服务,正如那块金属一样,也是为另一个主人服务。要锉去多少,要锉成什么形状,要挨受锉蚀的痛苦有多久,作此决定的不是锉子,而是主人。那块金属只要接受主人的主意,它不必试图指定何时并怎样在锉它。
至于火炉,那就是最厉害的了。它残暴无情至极,每放一次燃料,它就暴跳一次,而且怒吼不已,直到将其化为灰烬。凡是不断燃烧的东西都熔成一块无用的渣滓,那渣滓一无是处也一无用处的。在能熔化的都熔化了,能燃烧的都燃烧了,那时-只有到那时-火炉的毁灭性之怒吼才平息和安静下来。
罗得福明白这一切道理,他心里怎会不为锤子、锉子、和火炉赞美神呢?这个答案至为简明,他爱那锤子的主人,他爱使用那锤子的工匠,也敬拜那个为其儿女永远福分而将火炉烧热的主。他已感受过锤击,直到那猛烈的锤击已不再免得疼痛。他已忍受过锉削,而到他实际上已欢迎那锉削。他已在火炉中与神同行过,直到现在这已成了他自然的习惯。这一切并非言过其实,这一切全都在他的信件中透露出来了。
像这一种教义,和目下惟轻松、惟血气时尚的基督徒中,是不会对它表同情的。“说到基督教,我们很容易想到它是一个危险痛苦的门路,既可逃避过去罪恶的刑罚,至终并且可上天堂。在我们中间,切望摆脱一切不洁,而且无论作何牺牲都要像基督的人,现在已不多见了。我们都希望进入我们天父的国,与众圣贤圣徒和殉道者一同坐席;我们靠着神的恩典或许能如愿,但是,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种愿望一旦实现,首先将会证明是使自己感到局促不安的一种经历。我们的感受,将会与无功受禄者相同;那些久经战阵而屡战屡胜的英雄,他们有伤痕证明他们有分于厮杀,而我们这些未经战阵的无功受禄者,在我们面前只好默然无声。
魔鬼,无论何事、无论何人,都是祂所用的锤子、锉子,和火炉,祂必须用这些来完成圣徒真正成圣的这种神圣的工作叫直到神深深地刺伤了一个人以前,祂是否能大大地祝福这一个人,倒是可疑的事。
我们这个世代的人,在衡量属灵高度上无疑地已经变得太软性了。得救已经变成是指脱离不愉快的事。我们的赞美诗和讲章,已经为我们创造出一种只有安慰和愉快的宗教。我们已不看那个有荆棘、有十字架、和血的所在。我们不理会锉子的作用。
在我们追求成圣的大道上,所要我们忍受的苦难,大都是内在方面的,而且简直找不到其外在的原因来;这些话使人听起来,也许会觉得有点奇怪,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因为我们的灵程是内在的灵程,我们真正仇敌是肉眼看不见的仇敌。我们可能陷于黑暗势力,沮丧绝望,和极度自卑自贱的攻击中,但我们外在的环境可能无丝毫改变。只有仇敌和神,与身受猛烈压力的基督徒,才知道发生了何事。所忍受的内在痛苦是大的,而且艰巨的洁净工作已经完成了,但内在的忧伤只有其本人知道,没有别人能与他一同分担。环境尽有不同,而神只能用这种方法洁净祂的孩子。要为火炉感谢神。
十六、爱的三个等级
“祂的爱”(The love of God)一词,在基督徒使用时,几乎总是指神对于我们的爱。我们必须记得:这个词也可以指我们对于神的爱。
那第一且是最大的诫命是:我们应当用我们全人的一切力量去爱神。虽然所有的爱都是由神而来,是以所有的爱即是祂自己的爱,然而,祂却让我们抓住这爱,并将这爱反射出来,以致实在就变成了我们的爱,极像日光从月亮反射出来,便成了月亮的光一般。
基督徒对于神的爱,有些神学思想家将它分为两种:即感恩的爱和超越的爱。
由感恩而发出来的爱见于如下的经节中,诗篇一百十六篇一节说:“我爱耶和华,因为祂听了我的声音,和我的恳求。”又在约翰壹书第四章十九节说:“我们爱,因为神先爱我们。”这是一种十分合理而又合适的爱,即使在宗教情感上是最基本的,且是最不成熟的爱,却是蒙神的悦纳。为了得着恩典,结果产生了感恩的爱,这一种爱的力量必有某种自私的成分在内。至少它也是在自私的边缘上,与自私极难分别。因为极显然的事实是:这一种爱只是由所得着的利益而起,若没有利益,这一种爱就不存在了。
较高级的一种爱,是超越的爱。这一种爱是想到神荣耀的本体而起的,在这一种爱里面有热烈的仰慕的成分在内。圣经说:“我的良人,白而且红,超乎万人之上。他的口极其甘甜;他全然可爱。”(歌五10、16)
这一种神圣而超越的爱,经由感恩而起的爱不同。所不同的是其动机更高尚,而其自私成分减少到几乎等于没有了。虽然如此,我们应注意到二者有一件事是相同的:那二者均有其存在的原因。能提出原因的爱,是一件合理的事,并未达到完全纯洁的境地。这一种爱不是完全的爱。
我们必须使我们对于祂的爱向前更进一步,要比感激的爱和超越的爱更胜一筹。
有一种更高等级的爱,它是远胜于前二者,就是连人性的水平上,超越感激和仰慕之爱的爱也是司空见惯的。例如,生了个低能儿子的母亲,她会用一种简直无法理解的热情去爱她这个不幸的孩子。在她怀中的孩子不会表示感激,因为一切的爱护如同流到别处去了;这个爱莫能助的婴孩,自生下来之时起,就不过是重担而已。在母亲方面,在这样的孩子身上无任何优越之处可令她恋慕,因为根本没有。然而,她的爱看起来真有几分奇妙而且过分了。她的亲切感已把孩子完全吞没了,而且简直将他同化在她身上,使她觉得自己已与他合而为一了。而且,在情绪上,她也委实已与他合一了。她的生命和孩子的生命,比她怀他胎那一段神圣时期彼此更确实的连结在一起。因为由心灵所作成的联合,总是比血肉所能经历的任何事情都更美妙的。
总而言之,在这种更高级的爱中有一种超理性的成分,其存在原因是无法说明的。这一种爱不会说:“我爱,因为。”它只轻声说:“我爱。”完全的爱是没有“因为”的。
在宗教经历上含有这样的一种情形:即便我们爱神,单是为了祂自己而爱祂,而绝不想到祂的恩惠而爱祂。而且有一种情形,内在并不是从景慕而想到爱慕。
诚然它可能全是由较低的平面开始,但迅速升到盲目爱敬的高峰,在那里理性暂停,内在加在不需思索的蒙福状态中俯伏敬拜,却只能呼喊说:“圣哉!圣哉!圣哉!”而简直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看这一切似乎太神秘了、太不实在了的话,那我们是不会提供证据,也不会设法为我们的见解辩护的。这种经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这种见解,在今日一般的基督徒看来,确实是荒谬,或耸肩而加以拒绝的,且听其自然吧。
有些曾经到过那光辉的山顶-至少曾在那里作短时逗留-的人,他们会看到,并且会承认所述说的山顶经历的真确,而且时常都渴望回到那里去。对于这样的人,他们是无需什么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