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改教者遭到火刑
莱尔J. C. Ryle


本篇是摘录编制自改革宗出版社今年出版的《殉道者:五位英国改教先驱》一书的首章。

序言:本书作者莱尔(J.C. Ryle)当时护教的目的,同样适用于现今的世代,其重要性丝毫不减。因圣公会及许多其他传统的基督教教会,正倾向与罗马天主教合一,且这运动持续增长中。他们视宗教改革为悲惨的错误。我们常听到这样的说法:基督教与天主教教义上的差异是无关紧要的,所以基督徒应该接受天主教为基督信仰 里正统的教会。莱尔的年代里,持这种观点的人偏向于忘记、藐视或批判改教家的观点。莱尔呼吁我们细读宗教改革的历史,要认识到这些改教家都是伟大敬虔的人;并要我们以稳固的历史根基,来阐释「基督教」的真正意义。

历史上有某些事实,是世人竭力想要忘却的。这些事实与世界上一些美丽的理论格格不入,难免惹人厌烦,被视为眼中钉。结果呢?世人就闭上了眼睛,对其不闻不问。这些事实不是被当作粗鲁的入侵者,就是被看成令人不耐的无聊事物。它们一点一滴地从历史学者的眼中淡褪,彷彿远在地平线那端的沉船,或是脱节而被遗留在后的火车行李车箱。

今日许多地方流行一个趋势:人们极力否认有所谓绝对宗教真理的存在,否认有任何立场是值得人为其捨生被焚的。然而三百多年前,【编按:从作者的年代往前追溯,是三百年】确实有人相信他们已发现了绝对的真理,并且甘愿为这种立场捨生。而有些地区则流行著另种趋势:一味抹除历史上令人不愉快的事实,并且企图替每一件事物涂上美丽的顏色。最后,但也是最严重的,在许多地区,人们认为重提任何有损罗马天主教会名誉的陈年旧事,都是欠缺礼数之举。但是罗马教会确实烧死了许多英国改教者,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追根究柢来说,真理就是真理,不论它被忽略了多久。事实就是事实,不论它们被埋没了多久。我只想要从时间的沙尘中,挖掘一些被掩埋了的陈年往事,使久被忽略的英国纪念碑重现人世,打开这个世界的王极力用泥土填埋的井。我相信花时间来考察「为什么改教者遭到火刑」这个问题,是绝对值得的。

一、改教者殉道是广为人知的历史丑闻

英国历史上或许从未有一位像爱德华六世 (Edward VI, 1537-1553)这样被人真诚悼念或称道的国王了。他曾被伯尔内特 (Burnet)主教称为「无与伦比的王子」,死于 1553年7月6日。或许,从人有限、易错的眼光来看,神的真理也从未像他的骤逝,这样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他临终的祷告值得永远铭记在心:「神啊!庇护这个地区免被天主教併吞,让真正属你的信仰屹立不摇。」我相信这个祷告并非枉然。

 

爱德华离世后,王位由他声名狼籍的长姐玛丽继承。玛丽女王 Queen Mary I (1516-1558) 是亨利八世 (Henry VIII, 1491-1547)和他第一个皇后凯撒琳(Catherine)的女儿,从婴儿起就在罗马教会严谨的教导中成长,是彻头彻尾的罗马天主教徒,极端地谨慎、火热、固执不化、心胸狭隘。她不遗餘力地将爱德华的工作铲除净尽,并恢復教皇制度最黑暗、最恶劣的一面,历史上被称为「血腥玛丽」。她不仅废除英格兰式的崇拜,恢復了弥撒,禁止发行路德 (Luther)、加尔文 (Calvin)、丁道尔 (Tyndale)等改教家的作品,驱逐外籍更正教徒,英国更正教会神职人员的领袖纷纷遭到免职或下监。 1555年初,局势更趋于白热化,由波内尔 (Bonner)主教和迦笛勒 (Gardiner)主导的血腥悲剧登场。改教领袖们 一个个被传到特别成立的委员会面前,受到严格审查并且被迫要放弃他们的宗教观点。若拒绝,就得面临死亡的痛苦,毫无其它选择。结果一个个被交到世俗势力的手中,公开被带去绑在柱子上,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受最残忍痛苦的死刑。这一切都是昭然若揭的事实,是罗马天主教所有护教者无法反驳或否定的。

玛丽女王在位的最后四年,至少有 288人因持守更正教信仰而被火刑殉道。这288位受难者显然并不是因他们侵犯别人的财产或生命而被处死,不是反抗女王权柄、手染鲜血的革命者,不是盗贼、杀人犯或酗酒的醉汉,也不是非信徒或素行不良的人。相反的,他们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是英国境内最圣洁、纯正、优秀的基督徒,有几位还是当代最博学多才之士。他们在受审时所受到不公义、不公平的待遇,实在罄竹难书。所经历的试炼,无啻是对公义的嘲讽。他们大多数在监狱和火刑柱上承受的残酷暴行,也难一言道尽。罗马教会在玛丽女王在位期间所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远远超过任何其它时代。即使不学无术、孤陋寡闻的人,都可以清楚看出,任何犯下这种恐怖血腥暴行的教会,绝对不可能是基督的真教会。

在此,我必须提出两个意见。首先,我盼望读者绝对不要忘记,罗马教会必须对焚烧改教者的暴行,负完全的责任。如果企图将此责任从教会转移到世俗的势力上,这是可怕而不诚实的藉口。犹大地的人并未杀死参孙;但他们亲自把他绑起来,交到非利士人手中。罗马教会并未杀害改教者,但她定了改教者的罪,而由世俗的势力根据这罪名去执行刑罚。我无意在此断定罗马天主教每一个成员该对这件事负多大的责任。但永远也 不可能把责任从罗马教会的肩膀上挪开。耶穌被钉十字架的事上,犹太人和彼拉多都无法逃避责任,每一方都有过失,这血必须归在他们全部人的身上。另外,我也盼望读者记住,罗马教会直到今天,从未针对玛丽女王焚烧殉道者的事表示谴责、道歉,或懊悔。罗马教会的标誌上有著明显可见的污点,和她从未尝试除去这些污点的事实。天主教从未对迫害瓦勒度派 (Vaudois)[1]和亚勒比根斯派 (Albigenses)[2]的行动、西班牙宗教裁判所的谋杀恶行,[3]或圣巴多罗买 (St. Bartholomew)的屠杀事件 4表示悔改,也从未对英国改教者的被焚表示悔意。我们必须标明这个事实并铭记在心。罗马教会从不改变,她绝对不承认曾经犯过错误。三百多年前她烧死了英国的改教者,不遗餘力地用暴力来铲除更正教主义,只是因为她无法靠论证来阻止基督教的扩展。如果罗马教会再度掌握大权,我可不敢保证她不会重施故技。

二、被焚的改教领导者

我衷心盼望这些殉道改教者之名,能在每个基督徒家庭里被纪念。按先后顺序提供九位英国殉道者死亡的少许事实【本文仅摘录六位】。我相信自从基督离开世界之后,没有任何一位基督徒能像死在玛丽女王手中的殉道者这样,以如此荣耀的信心、盼望和忍耐,去面对残酷的死亡。也没有任何一个将死的人,曾留下如此丰富的嘉言美辞,这些金玉良言值得鐫刻在我们的历史中,永远流传于后世。

首先跨越死河的殉道者是伦敦的传道人、圣墓教堂 (St Sepulchre)的牧师罗杰斯 ( John Rogers, 1500-1555)。他也是圣保罗教堂的受俸传教士和神学讲师。 1555年2月 4日,在思密弗得 (Smithfield)受焚刑。他对基督教的贡献,多于其他同时受难的人,是因为他曾协助丁道尔和科威对勒 (Coverdale),推出了英文圣经中最重要的一个版本,通称为马太版圣经。而他确实是以「别名马太的罗杰斯」这名字被判罪,这也是他最先被送 上火刑柱的原因之一。殉道早上,他步行穿过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其中也有他的妻子和10个孩子。当时人们还不知道英国改教者面临死亡时会有什么表现,也难以置信真会有神职人员和权贵肯为信仰而捨命。但当他们看到罗杰斯坚定而勇敢地走向火光熊熊的坟场时,群众热烈的情绪终于爆发,震耳的掌声响彻天空。因著神的怜悯,他死得很安祥。(Picture is The Burning of Master John Rogers)

葛罗斯特 (Gloucester)的主教胡泊尔 (John Hooper, 1495-1555)是第二位殉道者。 1555年2月9日,在葛罗斯特受焚刑。爱德华六世统治期间的所有主教,在个人的圣洁、殷勤讲道、教区工作上,没有一位的卓著名声能超越胡泊尔。也无人像他留下如此清晰、属灵洞见的神学观点著作。他坚决严肃、不妥协的个性,自然也容易四处树敌。当英国刚恢復教皇制度时,他是最先遭到点名挞伐的人之一。在所有的殉道者中,他或许是除了利得理 (Ridley)之外,遭受死亡煎熬最久的一位。试了3次才完全点著柴火,忍受了 45分钟临死的痛苦,但他没有任何挣扎,只是祷告:「主耶穌,怜悯我;主耶穌,请接受我的灵魂。」然后用一只手捶打胸部,直到他的手被烧成灰烬,离开了人世。
 

 

第三位受难的主要改教者是位于苏弗克 (Suffolk)的海得雷(Hadleigh)的教区长泰勒罗蓝(Rowland Taylor, 1510-1555)。精通神学和正典律法,是位辩才无碍、神学思想清晰的人。被送往火刑途中,只对两旁满怀悲戚的信徒说:「我已经将神的道和真理传给你们了,如今我要用自己的血来印证它。」行刑前他重复背诵诗篇 51篇,向神喊道:「慈悲的父啊,为了耶穌基督的缘故,求你亲手接纳我的灵魂。」安静地站立火焰中,没有哭泣或摇动,直到守卫用戟猛刺他的脑袋。这位虔诚的苏弗克牧师就此离开人世。


【略:第四位威尔斯圣大卫教堂主教斐瑞尔 (Robert Ferrar),1555年3月30日在加马森 (Carmarthen)被焚。第五位是圣保罗教堂的受俸教士,布瑞弗德 ( John Bradford)。1555年7月1日,以45岁英年在思密弗得被火焚。】

第六、七位是伦敦主教利得理(Nicholas Ridley, 1500-1555)和曾任沃斯特 (Worcester)主教的喇提美尔 (Hugh Latimer, 1485-1555)。他们同时于1555年10月16日在牛津,背对著背地绑在同一根刑柱被焚。除了克蓝麦,在建立英国改教原则的事上,没有其他人比这两位贡献更多。殉道那天,先到达刑场的利得理跑上前亲吻随后而至的喇提美尔说:「弟兄,要刚强壮胆!因为神必制服炙烈的火焰,不然祂就会赐给我们力量,来忍受这一切。」他最后说的话是:「天父,我衷心献上感谢,因为祢呼召我事奉你,直到离世。主啊,我神!我恳求祢怜悯英国这片土地,拯救她脱离仇敌的手。」喇提美尔最终彷彿是号角声的遗言:「利得理先生,愿你得安慰。要刚强!今天我们将靠神的恩典在英国点燃的这支蜡烛,我相信它将永不熄灭。」至今仍餘音嬝嬝。 80多岁的喇提美尔毋须太多折磨,很快就息了世上的劳苦。而利得理因行刑者未妥善放置柴草,以致受到又长又痛苦的煎熬后,才倒在喇提美尔的脚前安息。两位杰出的更正教主教就这样逝世了。

Hugh Latimer & Nicholas Ridley martyred by being burnt at the stake

【略第八位温彻斯特 (Winchester)的会吏长 (Archdeacon)斐帕特 ( John Philpot),1555年12月18日被烧死在思密弗得。】

坎特百瑞的大主教[5]克蓝麦 (Thomas Cranmer, 1489-1556)是第九位, 1556年3月21日在牛津被焚。是最富盛名的,也是对英国教会贡献最重大的一位。他的时代正值英国改教运动初期,被任命为大主教时,其宗教观点尚在成形阶段,但他诚实摸索成长,放弃许多早年的观点和立场。虽然他经常被放在最敏感、最艰难的 位置上,却一直维持著洁白无瑕的声望,当代无人像他在经历那么多污秽和黑暗的事物之后,仍能出污泥而不染的。他博学多闻,虽非绝顶聪明,但以其惊人的毅力,为我们的信条和现今的祷告书籍和文章奠定基础。是英国改教者当中,唯一曾经显露高贵情操,却又曾对为真理而死感到畏缩的人。我无意假装淡化他的失败,然而这事实証明一个不变的真理,就是人类无论多么杰出,不过是个人,有他的缺点和软弱。虽然克蓝麦比其他改教者跌得惨重,但他的成就也是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克蓝麦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失去了勇气,被耸恿签下放弃更正教信仰的声明,宣告弃绝和谴责他多年来所努力呼吁的改教原则。或许也是神的旨意,罗马教会却出尔反尔,竟然仍然残忍地将他送上火刑柱。因著神的护理,靠著神丰富的恩典,他为自己的跌倒悔改并蒙神的怜悯,决意带著更正教的信仰赴死。得以在受刑前勇敢认罪,喜乐地走向火刑柱,坚定地在火中伸出右手说:「这 只不配的右手!」显然是指签下反悔书的事。这位大主教就此离世,替世界留下另一位为基督真理而殉道的得胜者。。

我们不可轻忽这些承受火刑的人留下的记忆,也不可轻看他们所持的观点。英国改革宗教会的诞生,是他们的忠心促成的。英国教会的基础,是他们用鲜血打下的。英国的自由,极大部分要归功于殉道者的勇气。他们教导这个国家,为了自由思想而捨命,是绝对值得的。拥有这种国民的国家是有福的!拥有这种改革者的教会是有福的!

三、改教者遭到焚烧的特殊理由

改教者被焚的主要理由,是因他们拒绝罗马教会的一项独特教义。承认它,就得生;若拒绝,就得死。这引起争议的教义是:基督的身体和血真实临在于圣餐时用的饼和酒里面。他们是否相信,在宣读出「分别为圣」的那些话之后,基督的身体和血就真正以肉体上、字面上、局部性和物质上地存在饼和酒的形式里面?是否相信,只要那番神秘的话语从神父嘴中发出,基督由童贞女马利亚所出的身体就会呈现在所谓的祭坛上?若宣称不信,就会被判火刑。殉道者对此有著奇妙惊人的一致性立场。他们中间或有因神父结婚的问题饱受攻击,或因天主教会的本质问题而受抨击等等。但无一例外地必定在「真实临在」的这个议题上受审,且每次他们都拒绝承认这个教义,这也是他们被判罪的主因。

值得在「真实临在」这问题上如此坚持不屈吗?难道这个论点这么重要,以致于他们情愿捨弃生命也不肯接受?这些问题一定也困扰著很多没有深思熟虑的人。他们应该看得出来,整个有关「真实临在」的争议,其实不过是字义之争或言语上的冲突。但问题就在此,任何一个熟悉圣经的读者,都能毫不犹豫地对这些问题提出答案,立刻指出罗马天主教「真实临在」的教义,直接攻击到福音的根本,是教皇制度的大堡垒。以致改教者如此坚定反驳,甚至不惜一死。

罗马天主教「真实临在」的教义所造成的后果,不但模糊了福音的每一个主要教义,而且损害了整个基督教的体系。设想这个教义主张圣餐是一种献祭,不是一项仪式;设想每次神父道出圣餐的说辞后,基督自然的身体和血,就以饼和酒的形式,临到圣餐桌上;设想每个吃下圣化了的饼和酒的人,就实际吃下了基督自然的身体和血——只要花点时间思想这些事,就能看出这些假设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因这破坏了有关基督在十字架上已完成大工的教义,献祭若需不断重复,就不是一件完美和完成的事。这也破坏了基督的祭司职份,若还有别的祭司可以献上讨神喜悦的祭,那么基督,这位尊荣大祭司的荣耀就被剥夺了。这也破坏了圣经有关基督徒事工的教义,这是高 举有罪的人类,让其担任神与人之间的中保,赋予仪式用的饼和酒不应当得到的荣耀与尊贵,为虔诚的基督徒制造一个可憎的偶像。最后一点也很重要,这教义推翻了基督人性的教义。若这个由马利亚所生的身体,可以同时存在不同的地点,那么这个身体就异于你我的身体,基督就不是我们所谓肉体上的「第二个亚当」。我深信殉道的改教者对这些事看得比我们更清楚,感受得更深,情愿选择死亡,也不肯承认真实临在的教义,连一刻也不愿退让,并且愉快地为此献上性命。但愿我们将这事实铭记在心。

四、对我们和这个世代的影响

我必须要求你把焦点从1555年的英国转向现今这个蒙光照、更进步的世代,并严肃地思考那被焚烧改教者所发出的光芒,如何影响现今的英国教会。我们活在一个重要的世代,围绕教会四周的地平线都夜幕低垂。日益流行的极端仪式主义[6]和固守仪式者,正摇撼著英国教会的核心。我们首要之务,就是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欲对症下药,就必须先正确地诊断病因。


Thomas Cranmer Protestant Archbishop of Canterbury, under Mary I burnt at the stake at Oxford

若我们认为这个世代最大的争议,不过是关于祭坛布和教堂装饰,或神职人员所穿的礼服或长袍,或该有多少蜡烛鲜花,或该有几次鞠躬、转身、交叉,或该减少还是增加手势、姿势,或该有多少表演或礼节等问题,那就大错特错了。若有人以为这些争议不过是美学的,涉及品味的,只围绕著时尚、外表打转,恕我直言:这人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我必须说,这人的哲学是非常浅薄,对现今时代的争议认识得太肤浅了。我完全同意前面提到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些却是会带来伤害的小事,因它们是内在教义的外在表现。就像火山口嬝嬝上升的烟,说明火山有随时爆发的危险。我个人不会对教堂装饰、香料、蜡烛等发表意见,若它们只有其外表上的意义。但我相信它们代表了大量的错误和虚假的教义,所以我公开反对,也声明凡支持这些事的人都应该受到谴责。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这整个仪式系统根植于一个危险的教义,就是基督自然的身体和血,以圣化过的饼和酒之形式,真实临在圣餐中。若字句具有它的意义,那么「真实临在」就是「仪式主义」的基本原则。仪式主义的极端分子想要把真实临在的理论再带回英国教会。正如殉道的改教者情愿被送上火刑柱,也不肯承认真实临在的教义,我也同样认为我们应该坚持到底,绝对不可让有关基督临在圣餐中的这种物质主义的教义死灰復燃,回到圣餐中,即使必须为此作出牺牲,也在所不惜。

我要求有反省能力的人,去留心思考、消化他在任何讲究仪式敬拜中所看到一切。要求他辨明充斥在圣坛内、圣餐桌上及桌子四周的迷信、偶像崇拜的色彩。仔细查看圣坛和圣餐桌,难道没有任何天主教真实临在的教义和弥撒的献祭意味吗?我从未否定极端仪式主义者的热情、迫切、真诚,但也有人这样论及法利赛人或耶穌会教士。我并不否认如今我们活在一个自由的国家,可任意作出任何愚昧荒唐的事。但我确实认为任何神职人员,不论他多么热情、真诚,都无权将教皇制度带进英国教会。更重要的,我反对任何神职人员持守真实临在的原则,因为教会的殉道者就是因反对这原则而被焚的。这里有个清楚的真理:极端仪式主义者有关圣餐的教义是与殉道改教者的立场背道而驰的。这个学派的成员也许会高声抗议说,他们也是虔诚的教徒。但他们的看法显然与在玛丽女王手下受难的殉道者不同。胡泊尔、罗杰斯、利得理,和布瑞弗德以及他们的同伴,对真实临在的观点,与极端仪式主义者是大相逕庭的。如果这些殉道者是对的,那么仪式主义者就是错的。两者之间存在著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之间的歧异是不能泯除,也难以靠解释来消除的。我们若主张其一,就不能主张另一个。

但我们该作什么呢?恐怕这危险远比大多数人想像的大。一项企图将英国教会「非基督教化」的阴谋已经进行一阵子了,罗马天主教正倾全力来对付英国 这个岛屿。如今我们面对的主要危险是教会被「非基督教化」,重新与罗马天主教连结。英国上层社会已广泛地偏向接受一种感官的、表演的、外在的宗教。下层社会变得越来越习惯拘泥于各种仪式,而默守仪式正是通往教皇制的踏脚石。中 产阶级开始对英国教会感到厌倦,甚至质疑教会存在的必要性。知识分子发现所有宗教都有同样的好处及坏处。这些年间,仪式主义一直不断在扩展茁壮,英国教会正值生死存亡之秋。教会若失去了福音,就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了,这正是我们现今面对的问题。教会究竟是否打算持守住福音?没有了福音,我们即使呼求我们的大主教和主教们,即使倚靠我们的大教堂和教会,也是枉然的。显然现今是我们採取行动的时刻了。但有件事是很清楚的:我们不可轻易放弃英国教会。只要她的信条和法规保持不变,没有被「罗马天主教化」,我们就不应该放弃她,让我们忠心护卫她吧!只要她还有基督与圣经,让我们站在她这边,陪她到最后一刻吧!我们若想将来在另一个世界面对利得理、喇提美尔、胡泊尔时问心无愧,就当挺身为他们捨命所护卫的真理而战。英国教会期望所有基督徒克尽自己的责任。让我们不只口头说说而已,还要付诸行动。让我们不仅採取行动,而且付上祷告的代价。「没有刀的,要卖衣服买刀。」 [7]殉道者的血正发出声音,这声音在说什么?它从牛津、思密弗得和葛罗斯特发出呼喊:「抵挡天主教真实临在的教义!反对这个主张基督在圣餐中,以饼和酒的形式临在的谬论!」让我们靠主的名,展开旌旗奋战吧!
 

(Picture is Stained glass window depecting Cranmer, Ridley, and Latimer being burned at the stake)

 

 

 


 

备註﹕以下引文是论及「真实临在」的教义,是现今所有信徒都当留意的,

一、「依照规定,在举行圣餐时必须下跪(其用意好让我们谦卑而满怀感恩地认识到,基督赐给每一个领圣餐者的福分,免得在圣餐中有任何褻瀆或混乱的情景)。但,为了避免这种屈膝下跪的举动,被任何人误解和扭曲,不论他是出于无知或软弱、恶意或固执。故此声明,我们毋须特别尊崇圣礼中的饼和酒,或任何代表基督自然身体与血的东西。因圣餐用的饼和酒,仍保持它们原来的自然本质,不必受到特别的尊崇 (不然就是拜偶像了,这也是所有基督徒当憎恶的 )。救主基督自然的身体和血,如今在天上,不在此处;基督的身体可以同时在几个地方出现的说法,与真理不合。」

二、「英国教会在圣餐中採用的教义形式,你若声称基督的身体和血,是以饼和酒的形式呈现,就必须指出这类的用语是出自圣经何处,并以此证明你的清白。我认为这是完全谬误的。」 [8]

三、「我们不是在这圣餐礼中,寻找基督可称颂的身体和血,而应在那些接受圣餐礼的人里面,寻找基督的临在。」[9]

四、英国教会当局提出的书籍中,对使用「真实临在」一词颇有节制。在礼拜仪式、信条、讲道辞、教会要理问答、诺威尔 (Nowell)教理问答中,都未推荐这个词。虽然它出现在礼拜仪式1次,出现在1552年定的信条1次,但两处都是以天主教用语的形式出现,提到因这个词被滥用而遭到厌弃。所以任一位英国信徒若使用它,就是超过了教会的指示;若拒绝它,则有教会前例作保障。」 [10]

註解:

1编注:约从中世纪兴起的基督教教派。在教义上接近归正宗(Calvinists),以上帝的圣言为信仰和生活的唯一準则。它被当时的罗马天主教会视为异端,也因此受到大迫害。
2编注:为13世纪法国南部兴起的教派,宣扬二元论和摩尼教,反对暴力、权势和主教权威,这些态度是为中古世纪教会的弱点所引起,天主教恐惧此教派,经过异端裁判所的命令发动十字军,结果此派势力被扑灭。
3编注:1478年成立,用以维护天主教的正统性,以残酷手段惩罚异端,据说从1483年至1820年,共有38万人被裁定成异端,被火刑处死的人达 10万。
4编注: 1572年8月24日,法国屠杀胡格诺派教徒,该日适为圣巴多罗买之纪念日,故予此名。
5编注:或称主教长,此种主教不仅有他自己教区之职务,并有督理其他主教之权柄。
6编注:极端仪式主义将圣餐及礼拜仪式等定为宗教之首要。
7编注:参看路加福音二十二章 36节。
8《克蓝麦对迦笛勒之答辩》(暂译 )(Cranmer´s Answer to Gardiner),52-53页, Parker edition
9《胡克尔论文集》(暂译 )(Hooker's Eccles. Pol.,)第五册, 67页。
10《艾瑞奇的回函》(暂译 )(Dean Aldrich's Reply),13页, 1684年。 See (Goode on Eucharist),3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