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复兴领袖传》 第一部分
18世纪中期以来,英格兰的进步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带来这些改变的人物,几位孤独的和谦卑的牧师—传道,他们使用的主要手段—他们传道的方式—他们传道的内容。
作者:(英国)莱尔(J.C.Ryle) 出版社:华夏出版社
第2章18世纪中期促成英格兰基督教复兴的代表人物
在过去的100年间,英格兰向好的方向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我想这是任何知情人都无法否认的事实。若要否认,就如同否认路德时期有新教改革,克伦威尔时代有长期国会,18世纪末有法兰西共和国。英格兰发生了很可喜的巨大变化。这个国家无论是在信仰还是在道德方面都经历了完全、彻底的革命。人们不再像1750年那样思想、说话及行事。尽管世俗的人们竭力找理由辩解,但他们却无法否认这一事实。若无视这一巨变,就等于在说服我们相信,伦敦桥水位高低,其实是同一件事情。
促成这一巨大变化的代表人物是哪些人呢?这片土地上信仰和道德方面不容置疑的巨大进步应归功于谁呢?简单地说,上帝使用了什么人,作为器皿促成英格兰18世纪的巨大变革呢?这一点在本章我只想大致讲一讲,具体的名字和他们的传记,我要留待后面的篇章中详细阐述。
这一巨大变化丝毫不归功于英国政府。道德不能靠刑事法规的制定而形成,人们不会因为国会通过的议案而变得虔诚。不管怎么说,18世纪的国会和政府对信仰和道德方面的作为,就像在任何其他方面的作为一样,是微乎其微的。
这一变化也不归功于整个英国国教。教会的领袖们完全不能面对时势。若是由得它自己,英格兰教会可能早已死于骄傲,与它的铁锚一同沉入了海底。
这一变化也不归功于不从国教者。他们满足于来之不易的胜利,那群了不起的人好像已经偃旗息鼓。他们纵情于他们自己的良知所能接受的种种权利,完全忘记了他们先祖至关重要的原则以及他们自己的职责和责任。
那么,18世纪的改革者到底是哪些人呢?那我们应当感激的,上帝借着这些人做工,并带来变化的是谁呢?
100年前使我们得解脱的只是几个人而已,其中大部分是国教的牧师。虽然他们在不同地区,心却同时被上帝感动。他们并不富有,地位也不显赫。他们既没有钱去收买信徒,也没有显赫的家庭吸引人的注意或尊敬。他们得不到任何教会、社团或组织的举荐。他们只是被上帝感动起来做他的工的人,他们事先没有任何商议,没有任何方案和计划。他们只是依照古老的使徒时代的做法,成为当代的传福音者,如此为上帝做工。他们教导了一整套真理。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去教导:火热的心、不争的事实、奔放的热忱,因为他们深信所教导的真理。他们以同样的灵去教导:带着恒久的爱和怜悯甚至像保罗那样流泪,但总是放胆、不畏缩,勇于面对;他们按同样的计划去教导:主动上前寻找罪人,从来不坐等罪人找上门。不是坐等罪人上门要求悔改,而是向罪的堡垒发动攻击,冲击堡垒的破口。只要人还沉迷在罪中,他们就不让罪人安宁片刻。
这些勇敢的福音传道人兴起的运动震撼了整个英格兰。起初,上流社会的人对他们不屑一顾,文人们蔑称他们为宗教狂,耍小聪明者对他们百般戏弄,给他们起了各种绰号,教会将他们赶出门外,不从国教者冷落他们,愚昧的暴徒逼迫他们。但这几个福音传道人的工作却势不可挡,四处都感受到它带来的震撼。许多人的心被打动、觉醒,开始思考信仰问题,许多人为他们的罪痛心疾首,许多人因自己对上帝不敬畏而惊恐不已,许多人被召聚到一起,被鼓励去勇敢宣告自己的坚定信仰,许多人归正,许多曾经不喜欢这个运动的人开始暗暗效仿。小幼苗已长成参天大树,涓涓溪流已汇成滔滔的江河,星星之火已燃成了燎原之势。一根蜡烛被点燃,我们到现在仍能享受其益处。这块土地上各阶层的人对信仰和道德的感受已在悄然改变。而这一切,是靠上帝使用几个没有任何靠山、没有报酬的冒险者而做成的!当上帝着手做工时,没有什么能够拦阻。当上帝帮助我们时,没人能抵挡我们。
这些18世纪的灵性改革者借以工作的手段说起来其实十分简单,就是古时使徒们所使用的武器——传道。1800年前,使徒保罗用以攻击异教徒坚固堡垒,并取得极大功效的圣灵的宝剑,也是这些人得胜的法宝。有人说,他们忽视教育和学校,这是完全错误的。不管他们在哪里召集会众,都会关注孩童。有人说他们不看重圣礼,这完全是虚假之词。这样断言的人只暴露了他们对100年前的英国教会历史全然无知。从那些改革领袖中,我们可以很容易举出许多人。参加他们所主持的圣礼的人数成百上千,而且他们比当时绝大部分的神职人员更注重圣餐。但毫无疑问,传道是他们最喜欢的有力武器。他们明智地回到起初的原则,实施使徒们的方案。他们坚决认同使徒保罗,即传道人的首要工作就是“传福音”。(林前1:17)
他们到处传道。如果某教区教堂向他们敞开,他们很乐意站上讲坛;如果没有教堂,他们找个谷仓照讲不误。对于他们,没有什么地方不可以使用。田野路边、村边集市、大街小巷、地窖阁楼、浴缸、桌前、长凳上或上马石上,只要能聚拢几个人听,18世纪的灵性改革家就随时跟他们讲论灵魂。他们持续不断做得人如得鱼的工作,跋山涉水推进他们父神的工作。这一切在100年前都是新事。难道我们还怀疑它产生的极大功效吗?
他们简单明了地传道。他们认识到,一篇讲道的首要因素是能让人明白真理。他们已清楚地看到,成千上万构思严密、辞藻华丽的讲章在此毫无用处,因为一般的人听不懂。他们努力把自己放到听众的水准上,讲那些贫穷人能听懂的话。为此,他们不惜放弃自己的优雅风格,牺牲学识渊博的名声。为此,他们大量使用比喻和轶事,就像他们的主那样,用自然界的每一样东西来做教导。他们将奥古斯丁的座右铭活化出来:“一把木钥匙没有金钥匙美丽,但如果它能把门打开而金钥匙不能,那它远比金钥匙有用。”他们复兴了路德和拉蒂默曾获得极大成功的讲道风格。总而言之,他们看清了那位德国伟大改教家所说的话:“一个人如果不愿意用在某些人看为幼稚和粗俗的方式向人讲道,那他就不能成为一个好传道人。”这一切在100年前是闻所未闻的。
他们热切而直接地传道。他们摒弃一切沉闷、冷漠、沉重、无生气的传讲方式。长期以来,这样的讲道成了沉闷的代名词。他们凭信心宣告信心之道,用生命传讲生命的故事。他们用如火一般的热诚去讲,这表明他们完全深信所讲之话是真的,最重要的是,为了永恒的益处,人们一定要听;他们就像是从上帝那里领受了话语,一定要转告你那样。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所讲的道中,使听道的人相信,无论如何,讲道者是真诚的,是为他们的益处。他们相信,如果你想打动听者的心,你的话语必须从心而出;只有讲坛上的人在信仰上清楚明白、确信无疑,讲坛下的听者才会信服。这一切在100年前几乎是没有的。热切地传福音就像风暴席卷了群众,产生了巨大的效果,对此我们会觉得奇怪吗?
能在100年前的听众当中产生如此奇异效果的讲道,其基本内容和主题是什么呢?我不想用诸如“简单、真诚、热烈、真实、亲切、勇敢、生动”之类的套话来烦我的读者,我只想大家明白,他们所讲的绝对符合教义,积极、肯定、果断、清楚、明确。18世纪罪的堡垒绝对不能仅靠热心和消极的教导就得以摧毁。当初摧毁耶利哥城墙的号声绝对不是无定的。18世纪英国的福音传道人绝不是没有明确信条的人。但他们传的是什么呢?我要在这方面稍作介绍,这并非多余。
首先,18世纪的信仰改革家不断地教导圣经的全备性和至高性。完备无缺的圣经是他们信心和实践的唯一准则。他们毫不怀疑,绝无争辩地接受其所有陈述。他们知道任何经文都是神所默示的,绝不同意人里面有所谓的“验证能力”,可以权衡、拒绝或接受经上的话。他们断言圣经无误时从不退缩,如果我们对圣经中某些内容不懂或无法接受,这是我们理解有问题,而不是经文有问题。他们讲道,绝对是只根据圣经这一本书。他们的信心全然建立在这一本书上,信心或坚定或软弱都靠着它。这是他们传道的一大共同特征。他们尊崇、热爱、敬畏圣经。
其二,18世纪的改革家不断教导人们,人性是全然败坏的。现代观念认为,基督存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人人里面都有良善,只要将此激发出来使用就能得救,18世纪的改革家对此毫无所知。他们从不这样奉承。改革家们清楚地告诉人们,他们是死的,必须重生;他们有罪、走入迷途、无助、没有盼望,将要落入永死。这在一些人看来,可能奇怪并充满矛盾:他们使人变好的第一步竟是让人看见自己败坏透顶,改革家们劝人为自己的灵魂采取行动的主要论证竟是让人们相信他们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其三,18世纪的改革家不断教导,基督在十字架上的死是解决人的罪的唯一方法。即基督的死代替了我们的死,“义的代替不义的”。事实上,这几乎是他们所有讲道中的重点。他们从不教导基督的死只是自我牺牲的伟大榜样这个现代教义。他们从中看到了更高、更大、更深的东西。他们看到基督的死担当了人们对上帝的赎价。他们爱基督其人,他们因基督的应许而喜乐,他们激励人去跟随基督的脚踪。但关于基督,他们更愿意反复讲述的一点就是,基督在十字架上为我们所流的赎罪之血。
其四,18世纪的改革家不断教导的伟大教义是因信称义。他们告诉人,要在基督为他们灵魂所成就的事上有份,他们唯一需要的就是信心。在没有相信之前,我们是死的,在基督里无份;就在我们相信的那一刻,我们活了,立时享有在基督里的所有益处。对于靠成为教会成员称义,而不是靠信心称义这样的观点,他们完全不屑。如果你相信,立刻就成就了一切;如果你不相信,就什么也没有。这就是他们教导的精髓。
其五,18世纪的改革家不断教导的是,心灵的回转和圣灵新的创造,这是普遍需要的。他们无论走到何处,都向聚集听讲道的人们宣告:“你们必须重生。”(约3:7)借洗礼就得上帝儿子的名分,却仍按魔鬼的心意行事,这样的儿子名分他们从不承认。他们所宣讲的重生之道并非迟钝麻痹,其效果是可见、可分辨并能看出果效的。
其六,18世纪的改革家不断教导的是,真信心和个人圣洁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他们坚持认为,如果某人过着不敬虔的生活,即使他有教会成员身份或宣称有宗教信仰,也不能证明他是一个真基督徒。他们坚持,一个真基督徒必须总能让人通过他所结的果子认识他,必须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清楚无误地表现出来。“没有果子,就没有恩典。”这是他们传道中绝不更改的宗旨。
最后,18世纪的改革家不断教导两条同样真实的教义:上帝恨恶罪,爱罪人。他们从不知道所谓“降到地狱的爱”以及对圣洁和不圣洁最终兼收并蓄的天堂。关于天堂和地狱,他们都用最直截了当的语言加以说明。如果人们坚持不悔改和不信,他们会毫不忌讳地用最明了的词语宣告上帝的审判和将要临到的愤怒。但他们也从不停止赞美上帝丰盛的慈爱和怜悯,并恳求所有罪人尽早悔改,转向上帝。
不管是在城市还是乡村、教堂还是露天,对有钱人还是穷人,这就是18世纪英格兰福音传道人不断宣讲的主要真理。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教训使整个英格兰天翻地覆,使农夫和矿工痛苦流涕,在他们黝黑的脸上流下一道道泪痕,使贵族和哲学家们用心聆听。冲击撒旦的营垒,像釜底抽薪一样,把成千上万的人抢救出来,改变了那个时代的面貌。你称这些教训简单也好、基本也好,或者称这一系列的真理没有什么伟大、显著、新奇、特别之处,但不容否认的事实就是,上帝祝福这些真理并使用它们改变了100年前的英格兰。上帝所祝福的,人绝不可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