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尽瘁的颜理敦医生
Dr. Leighton P. Rand
(1892-1928)



中国内地会戴德生先生倡导深入中国内地宣教,一九一四年秋更差医疗宣教士甘乔治医生(Dr.George E.King) 到兰州开始医疗宣教。年底杷罗拔医生(Dr. Robert C.Parry)又抵华,被派往兰州,一九一五年与甘医生建立波顿纪念医院(Borden Memorial Hospital)(注一),成为当时极缺乏医疗设备的西北边区唯一的医院。

颜理敦医生生于纽约州布鲁克伦市(Brooklyn, New York),毕业于康乃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他是体育健将,且品学兼优。整整预备了十年,一九二四年九月廿五日启程赴华作医疗宣教士。临别前,他作见证说:“我不仅受命出去‘宣传神国的道,医治病人’,更要步我主后尘!...”

于是,颜医生奉召出去!谁知,甫抵步刚接受语言训练,中国就陷入四分五裂、军阀割据的局面。一九二四年底,北方直奉之战方酣。一九二五年三月十二日,孙中山病逝于北京,八月二十日,廖仲恺在广州遇刺身亡(注二)。五月三十日上海之“五卅惨案”、六月十一日汉口之“汉口惨案”和六月廿三日广州之“沙基惨案”,均引起全国罢工、罢市、罢课,工人、学生、市民举行大规模示威,各市一片混乱。(注三)

一九二五年夏,院长甘医生接到颜医生将要来同工的消息,非常兴奋;可是河南、陕西的政局混乱,交通闭塞,颜医生一再受阻。直到初冬才冒着严寒的西北风来到遥远的甘肃,看到宏伟的波顿纪念医院,有设备完善的病房、一流的手术室、完美的化验室和他那简陋的居所。

经过十年艰辛经营,波顿纪念医院声名渐起,除名闻于甘肃本省,更传到内蒙古和西藏。有一位患痲疯病的西藏高僧(Living Buddha)住在拉萨(Lhasa),竟步行三个月慕名求医!开始时,颜医生除整天忙于门诊室医病外,还兼顾可容一百二十名病人的医院。除甘院长外,尚有三位中国医生,即吴医生、刘医生和高医生,两位传道人(其中一位为实习同工)、两位女传道和二十位医学生及护士。他们要兼顾城内数个门诊分站,并轮流参与流动医疗队及传福音事工。

医院办得甚好,深得官民称许,于是开始两个新发展,一在兰州市中心建立新门诊部。另在河州(即今临夏市),建立一所新医院,作为向回教人传福音的据点。更令人兴奋的是,当地官员赠送了一块地,请他们建立一所痲疯病院,收容数百汉、回及藏族病者 。

与颜医生同来兰州的宣教士夏先生夫妇(Mr.& Mrs. G. K.Harris),要调往河州的医院宣教。一九二六年头,甘院长安排四位医生(甘、吴、刘、颜),每人轮流两个月到河州医院工作。甘院长有以下体验:“这两个月颇有收获,病人很多,约逾七百…许多人第一次听到福音,不少回民和汉人都表示愿意信主。对回民来说,公开认罪接受主并非易事…。”

颜医生虽是初出茅庐,但在这广阔的宣教区,要担负繁重的工作。一九二六年,甘肃全省也因冯玉祥部队开入,与回教军阀马家军对抗,兰州也要戒严。伤兵源源不绝。凡属重伤及大症,需转送波顿纪念医院。颜医生又被红十字会征用,常要带着新来的白医生(Dr.Beh)和数名医学生到红十字会服务 。

冯玉祥有“基督将军”之称,常邀请他们和内地会宣教士到军营布道,不少军人信主。颜医生渐安定下来,与同工到各处传道、行医。岂料,一九二七年三月廿四日发生南京流血事件。(注四)各欧美领事馆下令全面撤侨,甘院长于四月底召集全省五十位宣教士及其家眷于兰州汇合,亲自率领乘木筏沿黄河顺流撤往沿海,不幸于途中遇溺殉难(注五)。大伙儿奉令匆匆撤退时,颜医生毅然独自留下,与全体中国同工合力看守,承担院务 。

五月廿三日晨,凉州(今之金昌市)大地震,全市大半房屋倒塌,宣教站亦全毁。大部分宣教士已撤退,只剩下留守的贝教士夫妇(Mr.& Mrs.Belcher),幸安然无恙。二百哩外的兰州亦受波及,唯医院幸免于难。大地震后,在六、七月还有过百次余震,死伤近八万人,超过二十万人在饥饿边缘 。

可幸医院随即有十五名医学生毕业,颜医生高兴地来信说:“甘医生设立这训练班,确有先见之明。虽然他们只是实习医生,但已分配到各地。他们携带少量药品和仪器,拿着福音单张,一面医病,一面传福音,直到本省最东。我们巡回到过哪里布道和医病,便有一间教会建立起来…。”

颜医生七月一日寄给痲疯病使团(Mission to Lepers)的信详细报导说:“这次大撤退,甘医生本想留下来;但为了他们全家安全,我们劝他离去…他遇溺离世…对我们每人都是很大损失,尤其那疼爱他的痲疯病人…因奉命撤退太速,甘医生没时间作好各方面的交代:如何打点医院帐目,如何与你们痲疯病使团联系和负责等。上海总部预备我们全部撤至沿海,所以这一季没有任何收入…我们真的有困难…但深信父神会供给一切…有五位痲疯病人在六月受洗,当中两位是藏人,一位少女和一位喇嘛!特别是那位喇嘛,早就悔改信主,但我们迟迟不让他受洗,为的是先要仔细观察…医院会继续医治他们,我们也很高兴听到他们的见证,并看到他们身体渐有改善…。”

七月三十日,颜医生又写了一篇简短报告给总部说:“医院一切如常,主大大赐福我们…已经自立的市中心教会,也有十六人受洗,大部分是第一次在医院听到福音的。过去数周,医院工作比较清闲,又刚好是蜜瓜季节,吴医生清晨便来激励我们,与他一起到瓜市场派单张、卖福音书、唱圣诗和街头布道…有一位悔改信主的回教徒,要求公开受洗…已有少数人     改信主耶稣,并在家中举行崇拜!”

稍后,颜医生于九月十六日写信给总监何斯德(D. E. Hoste):“第一位河州改信主的回教徒…被逐出河州后,到别处找工作,让妻子回娘家去;但她坚持信主,又被逐出娘家…最后由一小群基督徒照顾。...河 州现有十二位改信主的回教徒,都受到很痛苦的迫害。…有一位在河州医院曾听过福音,在他家乡由宣道会宣教士为他施洗。他们按时聚集崇拜,并计划组织团契,名为回民基督徒(Huei Min Chi Tuh Chiao)…。我有生以来,从没看过神在这么多事上直接答允祷告…吴医生已再三把假期押后…他在医院管理和福音见证上,真像我本国认识的良朋…这夏天我们仍很忙,医疗队轮流出外巡回探访布道…你谈起我孤伶伶的境况…我早就准备过孤单生活,且宁可举目仰望主。实在,我看到主比以前更宝贵…在医院,我们都是年轻人,虽然我在 语言方面仍有困难,但各医生和同工都好像我家乡的同伴。”

一九二七年冬,颜医生继续传来有关异教徒归主的喜讯:“有七位痲疯病人申请受洗…但仍有待明春考问信心时才决定。其中一位是年轻的西藏喇嘛,另有两位回教徒…一位快将复原的青年人说,他已准备好回乡传福音。那位夏天受洗的老喇嘛懂得汉、藏两语,给我们的西藏病人很多协助。我们有 十一个西藏病人,他不仅为传道人翻译信息,还主动接触他们。”

一九二八年四月至八月,回民首领马仲英叛乱,三次围攻河州不果,到十月才离开河州转到南部岷县。(注六)这次动乱对河州工作破坏很大;整个郊区被夷为平地,夏教士和刘医生的家园全被烧毁。医院也破坏不堪。夏教士夫妇撤回时,要改到西宁发展宣教工作 。

大地震、回乱,加上省政府征重税作军备,人民已一穷二白,沦为流寇;再加上饥馑连年,真是哀鸿遍野!幸而北伐成功,局势暂时安定,撤退的宣教士纷纷从沿海地区转回内陆。一九二八年波顿纪念医院欢迎前医院传道人胡教士(Mr. L. C.Wood)回来,并带来从英国初到的戴医生夫妇(Dr. & Mrs. A. G. Taylor)。颜医生说:“我们四人年纪相若,都在卅二至卅四岁,有美好的团契生活,合作无间。”

颜医生常与胡教士结伴到各处传福音、医病。在一次巡回医疗布道途中,他看到一个男孩饥寒交迫,被弃路旁,忍不住收养了他。抢救灾民,管理医院和治病,到各城各乡巡回医病布道,颜医生的工作负荷,实超出其体力,终于病倒!两周后病情恶化,戴医生立刻接他到自己家,竭力救治;但因身体虚弱,终于五月八日被主接回天家。戴医生说:“颜医生透支体力,独力肩负医院事务…无可讳言,他是从灾民身上染了伤寒症(Typhus Fever)。”颜医生完成主的托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黄锡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