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成为基督徒?
麦葛福(Alister E. McGrath)

(英国牛津大学威克理夫学院院长,英国牛津大学神学院研究讲师,加拿大温哥华维真学院系统神学研究教授)

我是十八岁时,在牛津大学中的院际基督徒联盟(Oxford Inter-Collegiate Christian Union)中信主的。

虽然我在基督教家庭中长大,然而我得承认,我从不认为基督教跟我还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因为接受几个观念为真,就改变你的生命?怎么会因为相信天上某处有个上帝,就跟真实的世界有任何关联?

在我十三至十八岁时,就读于一所非常宗教化的中学--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的卫理公会书院。基督教的崇拜是学校极为重要的一个例行节目,没有人能倖免。然而,它完全让我远离了基督教。

因此,我对基督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冷漠。我不能理解为何有人会对它产生兴趣,并乐在其中。与此同时,我渐渐开展了无神论的思想。首先,我修习了部分的自然科学,到十五岁,我主修化学、物理、生物和数学。以后一直到十七岁,我主修纯数学、应用数学、化学和物理。终 于,我深受科学物质主义的影响,觉得上帝在宇宙中既没有用处,也没有意义。

我同时对马克斯主义产生兴趣。在我十五岁左右, 我实在深受它的思想和潜藏的宗教意义所发挥的影响力所吸引。上帝只是一种宗教的鸦片,为使那些无法面对生活的人知觉迟钝。我可用不著!因此我离弃这种「愿望实现式上帝」的信仰,那只是软弱人依靠的柺杖。我对阿多诺(Theodore Adorno)的作品情有独钟,他认为学生应该是工人阶级的继承人,用以创造一个新社会主义世界的秩序。一九六八年巴黎学生暴动事件震惊知识界,它似乎预告一个新革命时代的来临。我很渴望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九七○年秋天,我十七岁时,开始努力準备牛津大学的入学考。那一年底就参加一些专业科目的考试。圣诞节前夕,我就收到牛津大学伍德罕学院(Wadham College)化学系奖学金的消息,那所学院出了两位英国伟大的化学家。同时我也获得另一所学院的奖学金,它与马克斯及其左翼分子有重要的历史关联。

一九七一年十月,我充满兴奋地进入牛津大学;这是个新天地等我去大显身手。然而,我开始对马克斯主义起怀疑,其中 有太多解不开的难题。一九七一年可说是马克斯主义在牛津大学的全盛时代,我的怀疑显得微不足道。不过,我开始再思一些事情--包括基督教。我受邀去参加大学基督徒联盟的聚会,并因著兴趣而持续参加。它远比我想像的安全;事实上,我觉得它很有趣,甚至很吸引人,但另一方面却使我感到困惑。我隐约觉得生命中有一道鸿沟,以及灵性上感到空虚。因此,我决定要多学习一些基督教的真理。

我发现自己正把曾经埋藏的问题挖出来面对,并允许自己倾听过去未曾认真面对的意见。我说不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信主的,但我有把握说,大约是在大学第一学期中左右。因为有一位讲员来访,他的名字叫迈可格林(Michael Green)。听完他的讲道,我察觉到基督教对这世界提供了比马克斯主义更令人满意,也更合乎道德的答案。我开始成为基督徒,并且可以很肯定地说,我从那时起就不再回头。如果要我指出一生中所作最正确的抉择,那就是我委身 于永活及慈爱的上帝。

然而,我决志作一个有思想的基督徒。我起先想尝试放弃研究自然科学,而改修基督教神学,但有些人劝我等些时后。因此,当我大学和研究所学业后,我开始努力钻研神学。一九七八年终 于在牛津大学神学院拿到学位。在那个时代,牛津大学神学院的老师阵容可以说被一批温和自由派基督徒所把持;很多老师鼓励学生放弃福音派,并加入自由派,就像他们一样。无论如何,我察觉到自己年轻时对基督教本质的看法,常被人讥讽为不值得认真考虑的。

我体会到自己已丧失对福音派的信心;事实上,我变成自由派了。我继续受训去牧养剑桥威斯克府(Westcott House)英格兰教会,然后在自由大公主义的大本营-安立甘神学院坚定我的信念。我心思的改变在一九七七年更加坚定,因为读了《上帝道成肉身的迷思》(The Myth of God Incarnate)和巴雅各(James Barr)的《基要主义》(Fundamentalism) 这些作品终于让我确定,福音派缺乏认真的知识内涵,而被现代学术主流所拒绝。我确信自己无法成为一个有思想的基督徒而又是福音派。自一九七七年以后,时代变化很大,但只有少数福音派人士在牛津大学神学院位居高职。因此,我在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发起一个研究团契,它使我有时间思考我的神学知识。

我在剑桥大学时不断思考我的信仰,并且一直到我在英国东部中央诺丁罕市的郊外教区任职副牧师三年(1980-1983),我发现自己常被对自由派委身的怀疑所折磨。渐渐地,我发觉自由派安立甘主义只不过是对知识界中所发生的事件,作肤浅的神学回应之组合。它似乎没有坚实的神学或灵性的核心。当我讲道和牧会时,我常和其中相关的议题博斗,我不断怀疑自由派对这个世界到底有 什么话可说。它只是无批判性地赞成这世界最新的趋势。

经过长期的智力与灵性摔角及心灵的追寻,我认为福音派比它任何对手获得更多的称讚。它不只是本于圣经,它也与牧会息息相关,并且在灵性上充满奋兴。并且渐渐地,我慢慢察觉它在知识上的合一与力量。我对福音派重拾信心,并觉得应该鼓励别人也这 么做。因此,我在一九八三年在牛津大学威克里夫学院任教,它目前已成为英国福音派神学院的重镇。我在教历史神学和系统神学时,深信自己是在全面装备我的学生,来面对现代世界所需要的事奉与讲道。在这个充满刺激又互相扶持的环境中事奉,是一种荣幸与特权,这也成为我所写作的每一本书的背景。

(本文转载自 TOUCHSTONE,FALL 1992, 30-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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