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顺举与六龟山地育幼院合唱团的成长历程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案例,林小虎(化名),七岁送进育幼院来的时候,令管理人员头痛万分。他非常神经质,性情乖张,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敌视所有的人,特别是 管理阶层。反抗心特强,不服管教。故意破坏公物,违反院规,辅导老师软硬兼施,用尽方法,毫不奏效。有如一只受伤自卫的小老虎,张牙舞爪,随时预备作最后一搏。

大约半年以后,戏剧性的改变发生了。

一天林约翰先生,在客厅播放合唱团的DVD,招待来宾欣赏,营造出极为感人的艺术气氛。一场演出实况录影带播完,客人都被感动得泪流满面。约翰不经意回头,发现林小虎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站在后面房角观赏音乐,被诗歌感动得热泪滚。原来他早就站在那儿了,一向极为顽皮好动,一刻也不肯安静下来的他,在音乐的魅力之下,竟使他安静得一动不动,专注 的顷听演唱,直到完毕,他整个人仿佛被定在那里,半天不动。仍然沉浸在音乐的感动里。尤其末了那首《那双看不见的手》,以雷霆万钧之势,震撼着他的灵魂。

是这些歌声敲开了小虎封闭已久的心扉,神的爱使他的心软化了。约翰注意的观察这个顽劣不堪的孩子,到底有些什么转变。

就从那天起,小虎整个人仿佛完全焕然一新。他不再敌视周遭的人,也不再拒绝和别人“交往”了。和管理人员也能和睦共处了,显然是耶稣的爱点化了他。

我要更深的了解他,为什么会成为人人头痛的反社会顽童,是否和他的原生家庭有关?

果然,他是个家庭暴力之下的受害者。经常被父母打骂。尤其是母亲,见到他就生气,打他、骂他、用摩托车滚烫的排气管烫他,烙得他浑身伤痕累累。可怜他幼小 的年纪,完全没有自卫的能力。一次母亲强迫他一直喝水,喝到血液被稀释而昏倒(会致命)。幸亏邻居报警,社会工作者救了他的命。以后由政府保护。送到志愿 收养家庭寄养。但这个孩子身心受伤太深,连父母都恨自己要置之死地,其他人岂不更可怕了。所以很自然的培养出过度自卫的性格。与寄养家庭处处作对。换了好 几个家庭,卒不能和谐共处,被退回政府。最后送到了六龟基督教山地育幼院来,因为人皆周知,六龟山地育幼院的创办人杨煦牧师夫妻,是极有爱心的人,从来就 不拒绝任何被放弃的人。

听到这里,便极想认识这个孩子。他被自己父母痛恨到欲置之死地的地步,想必这孩子长得十分丑陋,或有肢体的残疾。认识之后,大为不解,原来这孩子像貌清秀,五官端正,皮肤白晰,是个长像极其可爱的面孔。这就更加不解了,这么可爱的长相,真够得上人见人爱,父母百般疼爱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讨厌他呢?一定还有什么内情。

“听说他父母感情不睦。”

感情不睦,也不应该迁怒到孩子身上呀。

“听说这孩子是母亲和别人生的。”

“啊,啊,原来如此!”恍然大悟。合理的推测是,父亲知道真相后,就与母亲产生剧烈冲突。小孩成了冲突的焦点,自然令父母痛恨。一有不快,就拿孩子作出气筒,孩子成了牺牲品!咦,孩子何辜?

“他母亲一见到孩子就精神崩溃,歇斯底里的把他往死里打!”

他母亲比父亲更容不下他。是否除了认为他是破坏夫妻感情的元凶之外,还有可能长得太像他的生父,即那个男人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她由爱生恨,那能让那个 没良心的负心人,由小孩借尸还魂,每天活在她面前。无怪乎见到他就要精神崩溃,那个男人伤她太深了。但愿这些推测都是错误的,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理应被 父母爱之唯恐不及,怎还会恨之欲其死呢。

总而言之,这个案例让我唏嘘久久,不能释怀,孩子何辜,竟受如此待遇,人间还有比这更悲惨的遭遇吗?幸亏他来到育幼院、得到了耶稣基督的爱。这爱必能使他 重获信心:“我是可爱的,毕竟耶稣爱我。我是有价值的,因为耶稣看重我,为我钉死十字架。我是不孤单的、因为耶稣完全了解我,知道我一切的需要。祂会为我 预备所需要的一切。我是可爱的,所以人们会爱我,我也可以去爱别人。”

下一步的行动,是让这个孩子加入了合唱团。他在学习上显得聪慧异常,非常受到众团员的喜爱,是一个合群而又快乐的九岁孩子。

其实,合唱团里的每个孩子都有一本不同的故事。他(她)们年纪轻轻,可是经历丰富,受尽了人间的辛酸。他们是一群饱受伤害,身心都受到严重摧残的、被人间遗忘和丢弃的受害者。

进入山地的第一场演出,是在南投的南山教会,虽然女高音在一句加高的变化音时,忽然变成荒腔的尖叫,吓得我一身冷汗。心中叫苦连天!但大体来说,已属难得了。十三首歌里面,包括了几首难度较高的合唱名曲,如莫札特的《荣耀颂》,和约翰.彼德逊 的《无比的爱》选段。

巡演当中,每天上午练声,并改进头晚演出的缺失。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累积经验和改进,团员渐有默契,也渐有信心了。到了末了几场,几乎全部都可以用背的了。 但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技巧的磨练上,而没有一首歌能唱出感情来。能令人欣赏,但却不能令人心灵震撼、完全被神的爱所融化的境界。

我心中一直自问,到底为什么,远从美国到台湾来?只是使六龟育幼院,有了一个合唱团,能和别的合唱团一样,唱些好听的歌吗?有没有其他的目的呢?心中的期望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我心中有强烈的使命感,我不只是训练一支好的合唱团,更重要的是,能成为传福音的精兵。唱了十几场了,可有一首歌感动人的?除了掌声,更无其他。配 称为福音使者的歌声,歌声中要具备说服力、感召力、震撼力等素质。而现在旅行演出,即将到达终点,这些素质一个也没有出现。所以我的训练,是超越技巧,而 着重于诠释。我不厌其详的说明,每首歌的背景和歌词内容,要把这些歌唱进心里去,变成自己的歌。以自己的生命来现身说法,唱这些歌。

在解释当中,必然会多次讲到耶稣的救恩和大爱。自己要先认识神,才能见证神,才能有感力。自己都不感动,怎能让别人感动。

末了一晚,到了梅兰教会,这天上课时,我几乎不练歌,全部时间用来讲解救恩的宝贵,和神爱的伟大。“难道你们都是铁石心肠,主耶稣这样为你们钉死在十字架 上,居然都不能感动你们。你们到底为什么唱这些歌呢-–”在结束祈祷时,我禁不住失声哭泣!“主啊!求祢给我耐心--”

这天晚上,奇迹发生了。

聚会到一半的时候,圣灵突然像一阵风一般降临会场。合唱团正唱到《那双看不见的手》:

是祢的手,钉痕的手,
重新抚慰,我那破碎的心田-

站在第三排的男生张榕隆 Chang Jung-Liung ,突然感动得全身剧烈抽搐,眼泪夺眶而出,唱不成声,继而哭泣。这时台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随行的辅导老师全正名便上台绕到他身边查看,以为他得 了急病,要扶他下来。待弄清楚情况后,便让他继续演唱。就此,台上的合唱团员,一个一个被圣灵击中,受感流泪然后再延烧到台下,指挥、司琴、前排、后 排、大家都沐浴在圣灵的和风之中,神的爱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全场,锐不可当。每个在场的人,都亲身感受到,诗歌所发出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一段经历,对我个人和合唱团,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对我个人来说,神已经印证了我的工作。确知是神的带领。今晚的聚会是个奇迹,这个奇迹是藉着一个愿意 摆上自己的人所成就的。对合唱团来说,是有能力唱好一首歌,成为神所使用的器皿的。坚定了我们大家的信心。也决定了今后长期合作的关系。

这一首歌,从此成为六龟育幼院合唱团的招牌歌。每次演唱,都有圣灵同工,台上、台下、无不眼泪汪汪。产生巨大的心灵震撼。无数的人决志信主,和得到灵命的更新。

也是由于如此巨大的感力,才使海内外的邀约不断,逐年扩大演唱的范围。

“人的尽头,神的起头”。我的解释是,人作了所有能作的事,神才会做人所作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