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松牧师
(Rev. Herbert Dixon)

(1856~1900)


忻州位于太原府之北50哩,三面环山,北面是著名的五台山,城东有牧马河流经,为一片冲积平原,约有15,000人口,为山西省北部的大城。大英浸礼会的李提摩太牧师(Rev. Timothy Richards)首先选上了忻州筹建宣教站。

1884年德治安牧师(Rev. Joshua J. Turner)被派到忻州设堂传道,后得赵夏云(Chao Hsia-yun)传道与他同工。1885年春,新婚的邸松牧师(Rev. Herbert Dixon)夫妇也来到参与开荒。邸牧师1856年生于英国,11岁时双亲先后离世,进入伦敦孤儿院学校。成长后对非洲刚果有宣教负担,因而加入大英浸礼会,但在刚果事奉了两年后,1883染病返国,几乎瘫痪。幸得未婚妻(Mrs. H. Dixon nee Williams)悉心照料,终能康复,并于1884年11月1日两人成婚,之后改往中国宣教。

1885年春,二人抵达太原府,熟悉语言后,留在忻州宣教站。他们在忻州开办诊疗所和戒烟局,获城中市民信任,工作渐见成效,病人亦乐于接受福音。 1896年秋有马牧师(Rev. W. A. McCurrach)加入,邸牧师便专心筹划自建宣教站。1899年和1900年再有燕牧师(Rev. S. W. Ennals)及任姑娘(Miss B. C. Renaut)到忻州同工。

晴天霹雳

燕牧师及任姑娘加入后,忻州宣教站的工作正欣欣向荣,而邸牧师也忙着建造新宣教中心,以便扩展事工。想不到正当新宣教站即将竣工之际,法尔定牧师(Rev.G. B. Farthing)于6月21日从太原府电报局职员得悉慈禧太后下诏,用电报通知各省督抚杀灭所有洋人!于是他给邸牧师去信通告情况。

逃亡

邸牧师看了信后,欲派信差寄信回覆,惜沿海邮政已完全截断,6月29日信差折返,并告知太原府寿阳宣教站和医院被焚毁,顾姑娘(Miss E. A. Coombs)殉难。邸牧师闻讯,即紧急召集马牧师夫妇、燕牧师、任姑娘和从太原府来访的恩牧师夫妇等八人,决定立即上山避难。他们拉出两匹马、两辆车及一匹骡子,静悄悄不动声色地离开,抵达10哩外之农村下河北(Hsia-ho-pei)。晚上逃抵刘家山(Liu-chia-shan),住在一位名叫南 万牛(Ngan-wan-niu)的信徒家中。平安度过了两周。信徒中有位年约60岁之安绪根,见教士洞内绝粮,便带着任姑娘之佣人张林旺下山觅粮。至离忻州城约二哩外之野场村,遭拳民捕捉审讯,7月14日二人同遭杀害。

这样,追捕宣教士的风声鹤唳,也直接影响众信徒,迫害临到他们身上,他们也不得不逃亡他乡。宣教士们则往山上逃亡,藏身洞穴。陪同他们逃亡的信徒中,有一位年逾60岁的商人霍存贵。7月13日,他们请霍君回忻州打探是否有路可逃往天津。谁晓得他到忻州城外妹妹家时,即被拳民拿下,押往县府。县长以苦打逼供宣教士藏身之处,霍君宁死不供,遂于8月9日死于囚牢中。到了7月25日,忻州官兵捕获宣教士,解回忻州。县长先要他们把所有金钱交给他,中饱私囊,然后把他们囚禁狱中,受尽凌辱苦待两周之久。

殉道

8月8日太原府官员率随从来到,传达巡抚密令,释放全体宣教士,把他们护送到天津。8月9日晨,众宣教士以为自由在望,并且离开那非人生活的牢狱,欣然登上所安排的四辆马车,向东城门出发。当他们进入内城门时,即遇拳民和伏兵包围,全体当场被刺杀殒命。

事后殉道者的衣服、珍物,全被抢去,尸体暴露,无人收殓。当时有一位与邸牧师会过面的乡绅朱君(Chou)见此,便嘱咐人以草席裹尸,送到城门外草草地埋在城墙之下。殉道时,邸松牧师44岁,邸师母45岁,马牧师夫妇各31岁,恩牧师32岁,恩师母约33岁,燕牧师27岁,任姑娘29岁。

邸松牧师逃亡中的日记

1900年6月29日星期五昨晚接到法牧师的信,但那是没有证据的流言。可是今晨5时,信差从太原回来,报告叶守真医生的物业在6月27日全被焚毁,顾姑娘殉难……我们八人立刻开了紧急会议,决定趁着消息未传开前,离开本城避乱。……邸师母重病在身,还要攀上极陡峻的山坡……。

黎明前(星期六),到达村庄附近,不敢进去,怕连累他们。……适下大雨,在岩石中避雨,直等到深夜。信徒们提灯、冒着本身危险来接我们,再跋涉二哩泥泞难行的路才到。进入信徒家……住在土窑中。这样,我们安度7月1日星期日。

……星期三(7月4日)厨子和仆人回来,报告太原宣教士全体集中在法牧师家,受官兵监视看守,不久行刑处决。星期四,将一小字条藏在帽边,请厨子往保定、北京或天津,请求解救太原和我们这里的全体宣教士。星期五和星期六,在村中静候。

7月11日星期三

上午11时,接获忻州暴动消息,群众怨恨官府让我们出走,把宣教中心抢劫一空。有一百名拳民从城里出来,声称要捣毁天主教村和捉拿我们,当经过各农村时,每每就会有数十拳民加入,故来到我们村庄,可能有过千拳民涌进。于是劝告各村民走避,我们也拿些随身行李入深山避难。

7月12日星期四

昨夜经过一段艰辛的攀登高山,终于平安到达小洞穴,洞内仅容我们全体躺下而已。下山一哩便有山水,现存有两桶清水。整天平静,直到晚上7时,有四村民来报噩耗,从太原传来可靠消息,全体在太原之洋人,上周一被官兵处决。共计26位宣教士和10至11位天主教神父,都是从法牧师家搬到衙门,原该受太原抚台特别保护的。这表示我们没有希望了!

7月13日星期五

昨夜露宿门外,一夜平安,但日间则藏在洞里,不准交谈。村民全部走空,因此无法找到食物,饼干和牛奶要放慢来吃。一信差昨天往保定求救,但看来我们处境无望,因有一外人知道了我们的洞穴。惟神保守我们的心仰望祂──因我们的生命是属乎祂的。倘若我们遇害,请别忘记奖赏本村村民──刘家山,他们全村把所有的都给了我们。

7月16日星期一

早上下大雨,山上浓雾弥漫。下午2时,无人踪影。我们还能够支持多久呢?剩下一些饼、沙丁鱼等和牛奶,看到姊妹们消瘦的面孔,心中何等伤痛。邸师母外出整个早上,没有外间一点消息,村民也不敢在附近农村露面,纷纷远走他乡或躲入深山……按人看来,我们的情形会越来越糟,但神是我们的避难所和力量。

7月21日星期六

写于早上7时:昨晚11时,那人又拿一些煮熟了的玉蜀黍卖给我们。他告诉我们在二哩外的一村中,他看见三、四十名拳民,和三名来自太原的拳民,正在教他们练武,志在追杀我们。我们绝不会与他们作战,只可亡命天涯;因此,今夜我们又搬回去第一个山洞。途中,邸师母筋疲力竭,倒地三、四次,最后不省人事,只能抬她走。我们的情况极难揣测,又完全没有外界的消息,只靠一位抽大烟的人带给我们本地谣言,因为全部信徒为本身安全尽都逃亡他乡了。但我们坚信,神每天都护卫和引导着我们;不然的话,我们真是跌到绝望的境地了。看到几位姊妹,尤其是我亲爱的妻子,那样的虚弱,还要夜里攀山越岭,日间又躺在湿透的被铺上,住在潮湿、满布尘埃的洞穴中,食物又不足够,更没有水来洗濯。使我不禁恨上心头,完全是本省的巡抚鼓吹造成这可怕的迫害。但是主说:“伸冤在我!……”

马牧师的遗信

“这是中国的一个可悲的时刻。倘若全体宣教士都遇害的话,必定会对中国教会有超乎寻常的推动作用。如果这是神用来打开中国福音之门的方法,那我们肯定应该预备好为福音而死。我们没有一人想死;但我们全体都会愿意说:‘愿袮的旨意成就!’”(第一封在1900年7月3日,写给母亲的信)

“不少人知道我们躲藏的地方,但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昨天接到消息,全体太原府宣教士,男女老少26人全被斩首。这是悲惨、最悲惨的消息,我们的希 望也完全破灭了。接踵而来的将会是最残酷的迫害,求神帮助一切信徒!一位我们的传道人范施万(Fan Shih Man)和一位慕道友被烧死,并有其他许多不幸的事。这一定是神洁净教会的方法,务要最后炼净成功。

如果我们能苟延残存的话,我们还有一些食物,足以延命数天。我知道你正在为我们担心不已,惟愿神安慰你,若我先你而去,那么我就会在那边等待你来……。”(第二封在7月13日,写给母亲的信)

燕牧师的逃亡日记

1900年7月4日

虽然我的生命很短促,但我并没有后悔来中国,因已经满足了主所计划的。愿主旨意成全!

7月18日

只有主能救我们,假如祂让我们以死来荣耀祂的话,请记得我们是在主人的面前,戴着殉道者的冠冕。“我们将见到耶稣,与祂同行,主终于带我们全都回家了。”

任姑娘遗信

“亲爱的父亲和全体亲人:我们不知道今日是否就快到荣耀去,若然的话,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要太悲伤,你们会见到我的日记记下一切的事情。我爱你们,神以前和现在都给我们好处……。”(7月3日致父亲和家人的信。)

邸牧师的诀别话

“我们成功逃生的机会甚微,但我们早已视死如归了,为主的缘故,我们乐意把生命摆上。全体宣教士都在危难中,倘若我们无一生还,一定将有无数宣教士来替代我们!”

后记

幸存的赵夏云传道把宣教士们殉道详情记录了下来,并继续在忻州牧养教会,忠心不移。

黄锡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