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色、财与祭司


  一八三四年五月,我收到安东尼毕特神父(ANTOINE BEDARD)的一封信。原来他被主教邀请一同去巡视他的大教区,所以他得到主教的准许,邀请我暂时代替他看管查理士堡的教会。他的信写得很好,所以我答应他的邀请。他要我早一点去,先将工作解释和交待清楚。


  苦修的长者

  毕特神父很有礼貌地欢迎我。他已经六十五岁了,身裁短小,但很粗壮。他可以说是我所认识最敬虔的神父之一。他的信心十分单纯,而且生活行为也相当忠诚。毕勒斯神父的信仰生活比较平静温和,而毕特神父的信仰生活则有如行雷闪电,十分激烈。听他讲道,很少有人不感到恐惧的。他指责罪人,有如来到天主的审判台前。比勒斯神父从不禁食,除非是在教会定规的日子里;但毕特神父则常常刑罚自己,在规定每周禁食两次之外,还额外多加一些禁食的时间。比勒斯神父每晚睡得像小孩子一样甜;毕特神父则晚晚半夜起来,用缚有刺钉的鞭来鞭打自己,一面打,一面背诵诗篇五十一篇说:“天主阿,求你按你的慈爱怜恤我,按你丰盛的慈悲涂抹我的过犯。”

  有一天,我劝他不要这样折磨自己,这样会伤害身体健康的。他对我说:“小兄弟,这样小小的刑罚不会伤害健康的。虽然我鞭打自己已经有许多年了,但我还是这里最健康的神父之一。虽然我年纪不小了,但我仍然是一个大罪人。我要这样苦待自己才可以克制自己。如果我不刑罚自己,谁来刑罚我呢?我亏欠天主,谁来替我还债呢?”

  “但是,”我立即说:“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岂不是已经在十字架上替我们还了债吗?祂的死岂不是已经赎尽了我们的过犯吗?主的救恩既是完全的,为什么我们还要自己来付这个债呢?”

  “噢!小弟兄,”他赶快回答说:“那是新教主义(指基督教)呀!我们教会的天特会议(COUNCIL OF TRENT)早就判这种思想为异端了。不错,基督曾为我们还了罪债,但仍未还得够完全,所以我们要用功德来补赎。保罗在歌罗西书里面这样说:‘并且为基督的身体,就是为教会,要在我肉身上补满基督患难的缺欠。’当然,基督可以赎尽我们的罪,但祂的旨意并不是这样,祂却要留下一点工夫给保罗,并每一个信徒去补足。所以我这样刑罚自己,是要洁净自己。因为天主说,你们要圣洁,像我圣洁一样。”

  他这样教导我,当时我感到十分羡慕他,敬佩他。我回答说:“你所讲的,确实是许多天主教神学书本所教导的。但今天早上,我读到以弗所书第二章,那里说:‘然而,天主既有丰盛的怜悯,因祂爱我们的大爱,当我们死在过犯中的时候,便叫我们与基督一同活过来。(你们得救是本乎恩)。祂又叫我们与基督一同复活,一同坐在天上,要将祂极丰富的恩典,就是祂在基督里向我们所施的恩慈,显明给后来的世代看。你们得救是本乎恩,也因着信,这并不是出于自己,乃是天主所赐的,也不是出于行为,免得有人自夸。’我们所得的救恩既然都是天主的恩典,我们怎么还需要靠行为去换取救恩?你这样鞭打自己来换取恩典,这种恩典岂不是有点奇怪吗?”

  “小弟兄,”毕特神父说:“毕勒斯神父曾经对我说,你用太多时间去读圣经,又用太多自己的智慧去解释圣经,你这样做,你会变成太过新教化,而不是天主教化了。幸好,你每次总是很快就放弃自己的观念,向教会表示顺服,因此我才不介意请你来代替我照顾我的教会。”

  他又诚又慈地这样对我说话,我真感到很对他不起。于是我向他道歉说:“我曾经发誓,永远不按自己的意思解释圣经的,我会守我的诺言。所以请你原谅我刚才对你所说的话,你是我的上司,我应该绝对服从。我会忠于教会至死不移。”

  终于晚餐的时间到了,我们坐在桌前不到五分钟,门外就有一个乞丐叩门,要求讨一些面包来充饥。毕特神父竟然欢迎他说:“请进来,朋友,坐在我的旁边好了。我们的主耶稣也是贫穷人的朋友,我们既然是祂的祭司,我们就要学像祂一样。所以请不要客气,好像在自己的家一样就可以了!”


  两位长者的信仰及结局

  我看见毕特神父那么爱贫穷人,当然十分敬佩他。毕特神父和毕勒斯神父都是一个礼拜告解一两次。他们都很谦卑,有好几次竟然跪在我面前要求我听他们告解。因此,我知道他们两个人常常感叹大部份的天主教祭司都在道德上有问题。他们两位告诉我许多神父败坏的私生活,那种败坏的程度,我就是提及一下也感到羞耻。两人都指出,告解亭就是所有这些淫乱罪恶的根源,只是他们不敢指出告解亭是不合圣经教训的圣礼。

  虽然这两位神父都说自己热爱圣经,但他们很少花时间去读圣经,而责备我太过重视圣经。他们不理圣经所说的与天主教信仰的冲突,只一味强调,要盲目地顺服教会,正如拐杖顺服拿拐杖的手一样。

  这两位神父都很虔诚和相信圣物,他们曾对我说,身上挂了这些圣物,就可以避免突然死亡的意外。虽然如此,毕特神父后来在一八三七年五月十九日,在请客的宴会上突然死去,死因是饮酒过多,引至心脏病爆发。至于毕勒斯神父,他却是在一八四五年患上精神病,到一八四七年七月二十九日也死了。


  荒宴醉酒的祭司

  在十九世纪的初叶,饮酒引致的社会问题非常严重。可是,想不到在天主教的圣职人员当中,这问题更严重。它带来放纵、胡混、淫乱和亵渎圣职,也带来无限的悲伤。

  当时,一般来说,天主教的祭司们在饮饮食食的事上还能和谐相处,因此他们习惯了经常轮流互相请客,每周四晚就是他们大吃大喝的日子了。一八三四年五月第二个周四晚,就是我第一次被邀请去参加这样的大食会经历了。东道主轮到毕勒斯神父(REV. PERRAS)。宴会开始是在中午十二时,有十五个神父被邀请。

  那一天的宴会,是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丰富的。在这样的宴会里,人人都变得轻率和放纵。大家吃呀、喝呀,讲着一些不大体统的笑话!初时,我也很开心跟着他们一起说说笑笑,但后来他们的笑话牵涉及一些女人,又彼此取笑对方怎样与这些女人搭上关系,我就感到十分过份和不开心。我想起了圣经的教训,我的良心就责备我参加这样的宴会。我尽力压制自己良心的控诉。有时我会成功,但有时我实在忍受不住了,我会感到天主的指头在墙上写字警告我们说:“弥尼,弥尼,提客勒,乌法珥新!”(按:这句话是引用但以理书第五章,神在伯沙撒王的宴会中,用指头在墙上写的字,‘弥尼’的意思是:神已经数算你国的年日到此完毕;‘提客勒’的意思是:你被称在天平里显出你的亏欠;‘乌法珥新’的意思是:你的国分裂归与玛代人和波斯人。)这时,我的快乐感受就完全消失了。终于我的心情被柏贵特神父(REV. PAQUETTE)看出来。

  他问我说:“亲爱的祈理魁神父,我们大家都很高兴,而你似乎有点不开心,是吗?一小时之前你还很好的,你有点不舒服吗?告诉我们,是否哪位美丽的女信徒现在再没有到你那里去告解,所以你不开心啦?”

  当然席上的神父听了,都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旁边有一个服侍我们的女佣人听了,也有点面红。于是我回答说:“你们的关心,令我很感激。只是你们知道,我还年轻,没有经验,我仍未学会从好的方面去看事物。我相信等我年纪再大一点,我就会像你们一样了。”

  “哈!哈!哈!”柏贵特神父说:“这不是讲这种话的时间呀!开心一点吧,将来你会有太多时间去忧愁呢!你们大家说对不对?”

  全体一致大声回应说:“对!”

  “你看,”这位老神父继续说:“我们全体陪审员都认为你不对啦!你还是将你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听听吧!”

  “我母亲临死前八天写了一封信给我,吩咐我每次宴会不要饮多过两杯。我答应了她!”

  “那么你就守住你的诺言吧!”这位老神父说:“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在开心之时突然不开心呢?”

  “对了,”全体都强逼我说:“我们同你分担,请你告诉我们。”

  于是我就说:“本来我不打算讲出来的,但你们既然那么诚意要求,我就说吧!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你们的宴会,我实在感到荣幸。我住在毕勒斯神父的家中八个月,从来未见过今晚这样豪饮的场面,也从未听过有人说半句令我们的女佣人也感到面红的话。但今天我们的豪饮,和我们说说笑笑的态度,将来会成为我们的丑闻的。我希望我的意见不对,你们都对。因为我还年轻,我绝无资格教训你们。”

  “啊!亲爱的祈理魁,”老神父说:“你倒转来拿你的刑杖了。请问,我们是不是天主的儿女?”

  “当然是!”我回答说:“我们都是天主的儿女!”

  “这样,天父岂不是将最好的赐给祂的儿女吗?”老神父很有逻辑地指出:“天父将越好越丰富的东西赐给我们享受,岂不表示天父越爱我们吗?我们开心,天父岂不也开心吗?如果天父认为开心的,为什么我们认为不开心?”

  这位老神父的杰出辩论,大家都大声叫:“精彩!精彩!”只有毕勒斯神父例外。我很不好意思将我的感受说出来。我勉强微笑来响应一下就算了。那时已经是下午一时了。到下午二时,我们全体神父都到圣堂去跪拜“威化真神”十五分钟,又向他们的告解神父认罪悔改!

  到下午三点钟,全部都走光了,留下我和毕勒斯神父两人。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就对他说:“亲爱的毕勒斯神父,我很后悔刚才在席上所讲的话。请你原谅我。其实当我问柏贵特神父我错在那里之时,我绝没有想到他这样敬虔的人,竟然会将天主也拉下来支持他们疯狂饮酒的罪行。”

  毕勒斯回答我说:“你所说的,我不但没有感到不满,更是使我对你产生敬佩。我自己也以这种宴会为耻。我们周围的人正过着贫苦的生活,而我们却花了那么多金钱在这里大吃大喝。这将会是我最后一次这样荒宴请客了。你那番勇敢的话实在提醒了我,我相信也会提醒他们的,希望他们没有过份醉酒,不致忘记你的话就好了。”


  疯妇悲惨的故事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独自在天主面前哭泣,我承认我的罪,虽然我并不像别人饮那么多的酒,但我并不比他们圣洁。我为教会流泪,因为教会里充满的都是犯罪祭司的流泪。我哭了大约十分钟,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大叫的声音,好像有谋杀案发生似的。因为楼上的房门被人大力踢开,有人跑下楼梯,大喊:“谋杀呀!谋杀呀!”另一个声音呼喊说:“啊!我的天主啊!比勒斯神父到那里去了?”

  我立即跑出去看个究竟,吓然发现一个完全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在走廊里!面色青白,好像鬼一样。她扑过来将我捉住。我试图摆脱逃走,但她比我力大。我大叫,她反而叫得比我还大声。她大叫说:“你不要怕,安静!我是天主和马利亚派来告解的。那些祭司们,没有一个是好人,因为他们借着告解的机会,毁了女信徒的灵魂。他们毁了我,又杀死我的宝宝!你不要学他们呀!”接着她唱起歌来,那首歌是她自己作的,后来我从男仆人那里抄到了歌词。大意是说:

  “撒旦污秽了我的心灵!叫我堕落,杀我宝宝;啊!我的宝宝!你在天上有没有看见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妈妈你流泪?你可以回来投入我的怀抱吗?我的孩子,我的宝宝!你的微笑在那里呢?妈妈需要你来安慰!”

  她一面唱,一面流泪痛哭。听见的人都感到心酸!我则吓得不能动弹。旁边的女仆人想要将我救出来,却是不能。我对那个女仆人大喊,说:“毕勒斯神父,你在那里?其他人在那里?你快叫他们来呀!”

  这时,毕勒斯神父进来了,他立即跑过来拉开他这位精神病发作的妹妹,说:“你赤身对着一个男人不会感到羞耻吗?”于是他用力将我救出来。她转过来对着她的哥哥大叫说:“坏蛋哥哥!你究竟怎样对待我的宝宝?我看见你的手有血!”

  我趁着她与她的哥哥纠缠的时候,猛力推开她,然后一个箭步从窗口跳了出去。她也像闪电一般跟着从窗口跳出来追我。幸好,有两个男仆人出来救我,用毛毡将她包住,将她抱回楼上房间去。

  原来这个女人有一个颇为痛苦的故事。她住在她的哥哥家中,年青时很美丽可爱,被一位听她告解的神父诱奸成孕,生下一个女婴。她非常爱这个女婴,决定将她养大。但是那位神父却认为不可以,因为这样会毁了他的名誉。于是在晚上趁她睡着了,神父就偷走她的宝宝。当她醒来,发现女婴不见了,她就发了疯,到处大喊大叫。

  毕勒斯神父认为不必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决定在家好好给她疗养。因为他的家够大,在楼上照顾她不会影响别人。神父请了两个男仆人来照顾她。本来照顾得很好,连我在这个家住了八个月也没有注意到楼上有一个患上精神病的女人住在那里。

  知道了这个悲惨的故事之后,我真感叹告解礼害人不浅!可能还有极多的人在唱那首歌:“撒旦污秽了我的心灵!叫我堕落,杀我宝宝。”


  中饱私囊的祭司

  一八三四年九月初,西乃主教(BISHOP SYNAI)封我做魁北克省,圣罗注城(ST. ROCH)的助理主任神父。那城刚上任不到一年的主任神父是达土神父(REV. TETU)。达土神父为人和蔼可亲,我从未见过他发脾气,也从未听过他讲刺伤别人的话。

  一天,我们吃完饭,其中一位助理神父路易巴兰(LOUIS PARENT)对达土神父说:“我今天一早就将一百元交给主教,是那些前来告解的信徒,请求为他们已死的亲人做弥撒而奉献的。他们希望能救自己亲人的灵魂得免炼狱之苦。你们知道,我们全加拿大数以千计的神父每周都要呈交给主教无数的金钱,我怀疑主教怎能为这么多人举行足够的弥撒,到底主教怎样处理这么多的金钱?”

  主任神父笑着回答说:“如果这些弥撒都真的做了,炼狱岂不是空了吗?我计算过,整个加拿大每日交给主教为死人做弥撒的金钱多达4,000元。而美国的天主教徒比加拿大还要多三倍,这样,加起来整个北美洲最少每天有16,000元交给主教。一年365日,算起来,总共有5,840,000元。再者,我们知道,高级弥撒比低级弥撒要贵两倍,这样,北美洲每年最少花上一千万元来做弥撒,炼狱的火怎能不熄灭?老实说,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神父可以为这些死人做弥撒?我自己也不明白主教们怎样处理这笔庞大的金钱。不过,我们还是少讲这样的事好了。”

  其他神父似乎都同意路易巴兰神父的意见。但是因为我坐在那里一直不作声,所以他们就问我的意见,我就回答说:“我发现我们的教会有许多污点,我希望这只是我个人的错觉就好了。虽然我们不明白主教怎样处理那笔庞大的金钱,但我们还是相信他会公正处理好的。”我这样急速地结束他们的话题,因为我有一个病人要我去探访之故。“

  谁知八天之后,当我在独个儿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之时,突然间,我看到有一份从法国来的报章,头版有一则新闻用大字标题写着说:“值得法裔加拿大人所景仰的敬虔”。细读内文,使我感到羞耻和气忿。我拿着报纸跑到主任神父和那些助理神父那里,对他们说:“几天之前,我们不是想要知道主教怎样处理那笔庞大的弥撒金钱吗?这里就是答案了。”于是我们一起看那则新闻。原来我们魁北克省的众主教,只分期送出十万法郎到法国去,请法国那里的神父代做四十万次弥撒,每次只付给他们五仙而已。这是说,我们的主教吞吃了最少四十万法郎!我们读了,真是感到晴天霹雳,也为我们的教会感到羞耻万分。

  最后拜勒贞助理神父(BAILLARGEON)对主任神父说:“会不会有可能主教们都是骗子,而我们都被他们利用来欺骗信徒?如果信徒们知道,我们不但没有为他们的亲人做弥撒,反而将他们的血汗金钱送到法国去,以五仙一次的代价请法国那些神父来代我们做弥撒,你们想,信徒们会有什么反应?还有,如果他们知道众主教吞吃了他们的金钱,中饱私囊,他们会有什么行动呢?”

  主任神父回答说:“还好,信徒们并不知道这件丑事,不然,他们一定会将主教们抛进河里!”

  我却说:“你怎可能祈望这件事长久不被人发觉呢?要知道,这份法国报纸在法国本土最少发行四万份,其中最少有一百份会寄去美国和加拿大各城。我看,这事是不能长期隐瞒下去的。半个世纪以前,法国人就是因为发现他们的神父骗走了他们的金钱,于是他们判决了所有的主教和神父都是该死的!再者,送到法国去判给法国神父来做五仙一次的弥撒,其实不值一个仙,试问我们中间有谁不知道,那些法国神父,大部份都是不信的,其中间更有不少私下养了一些妻妾的。如果你们愿意听的话,我还有一些铁一般的证据证明他们的罪行。”

  “听!听!请继续讲下去。”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于是我继续说:“你们还记得主教游说我们加入他所组织的‘三弥撒会’吗?自从我们加入了之后,我们每天单单为我们中间去世的三十三位祭司做弥撒,已经不够时间了,我们还怎么会有时间去为信徒做他们所要求的那些弥撒?这样,主教就有借口将那些钱送到法国去,要求法国的神父帮忙分担了。连我们自己也要交四十一元给主教,来为我们中间去世的祭司做弥撒,主教却将所需要做的弥撒,转过来以八元的价值判给法国那些神父去做。所以,主教若能说服越多的祭司加入他的‘三弥撒会’,他就可以吞吃更多的金钱。怪不得他是那么的热心去组织和推动这个‘三弥撒会’了。我不是为那些钱的缘故感到气忿,我是为我们竟然被利用去进行欺骗这件事感到气忿。现在我们不应为过去了的事难过,我们要赶快想办法,阻止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才对。”

  达土神父说:“你说的对,那么,我们应该怎样做?”

  “补救的办法是立即废除‘三弥撒会’,为去世的祭司再成立一个‘一弥撒会’。我们虽然减少所做的弥撒,相信已经足够为去世的祭司打开天堂的门。这样,我们就有时间去为信徒们的亲人做他们所要求的弥撒,不致送到法国去,给那些不信的神父以五仙一次的贱价来做。如果大家同意,让我们选举达土神父来做这个新弥撒会的主席,巴兰神父做司库,我来做你们的秘书。我们的会一旦组织成了,我们就可以向主教的‘三弥撒会’请辞,然后我们立即寄发传单给全国所有的祭司,请他们转过来加入我们的会,这样就可以减少送到法国去做的那些平价弥撒了。”

  于是,不到两小时,我们的新会就成立了。我们写了一本章程小书,再联名写信给主教,要求退出他的‘三弥撒会’。那封信由做秘书的我签署。三小时后,主教立即回了一张字条给我,要我立即去见他。我知道暴风雨来临了,我请求他们为我祷告和支持我。然后我就去见主教了。

  到了主教的办事处,那位秘书凯沙奥特(CAZEAULT)先对我说:“祈理魁神父,你可能有难了,因为主教今天的气色十分不好,他为你的缘故很生气呢!不要气馁,你是正义的。”说罢,他开门给我进去见主教。我先跪下向主教请安,他却退后一步,说:“我不接受你的请安,除非你有很好的理由解释,你们为何退出我的‘三弥撒会’!”

  我对他说:“我的主教,请问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我想要知道你们成立‘一弥撒会’是什么意思?”

  我回答说:“主教,我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为何要问我呢?”

  “我要知道你们离开‘三弥撒会’,改成立‘一弥撒会’的理由。你们知道‘三弥撒会’是由全加拿大国家所有主教组成的,而你们刚成立的‘一弥撒会’没有什么成员,你们能救自己脱离炼狱么?”

  我回答说:“我的主教,我们要你知道一个事实,加入你的会,使我们没有时间去为信徒们的亲人做弥撒,我们被逼将他们请求做弥撒的款项交给你,而你却转到法国去,请求那里的神父为他们做弥撒,代价只是五仙一次。我们认为这是极不应该的事;第一,我们对法国,尤其是巴黎那些神父没有信心,他们做的弥撒其实不值一仙!第二,你们犯的罪更重,因为你们竟然中饱私囊,吞吃了信徒们许多金钱!”

  “你是说,”他大怒说:“我犯了买卖圣职的罪?”

  “对了!我的主教,我的意思就是这个了。你将弥撒拿来做商品,以十万法郎卖出,你赚了四十万法郎,还不算是犯了买卖圣职罪?”

  “你侮辱我!如果你不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我要停你的职,并驱逐你出教会!”

  “你停我职和驱逐我,并不能使你的情况好转的。因为不久之后,人人都知道你驱逐我,是因为我抗议你售卖弥撒之故。然后你吞吃弥撒款项,和你将弥撒贱卖给法国巴黎那些纳妾的神父,整件事就会被公诸于世,人们就会站在我这一边来对抗你了。”

  我说出这样的话,语气是那么的镇定,主教知道我是有备而来的了。于是他气忿地说:“我明白了,你是为宗教改革而来的。你是加拿大的马丁.路得。其实你不是别的,你只不过是一头猴子!”

  我知道主教快要被气昏了。于是我对他说:“我希望主教要冷静一点。这件事其实非常严重,你是在为自己挖坟墓,你的处境和五十年前法国教会的处境一样。我以无惧的心来告诉你,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希望你不要太迟悔改而已。你若不悔改,你和我都有祸了,我们的教会也有祸了!因为当信徒们知道我们将主耶稣的血拿来当商品,使主教和教皇中饱私囊,我们就完了。”

  主教听了我的话,结果真的安静下来。他回答我说:“我可以凭你这么放肆来向你的主教讲话来罚你,但我改变我的主意来警告你:今后你要对你的主教尊重一点。你们要求退出我的‘三弥撒会’,你们终必失败的。因为你们减少了弥撒的次数,你们必不能脱离炼狱的火!”

  我回答主教说:“我年轻,但我对你说的真理却像福音那么老。我们相信减少了弥撒的次数,是不会影响我们上天堂的。我们宁愿由自己做少一点弥撒,好过请法国巴黎那些不信的神父来为我们做百万次弥撒。”

  这几句话实在太过重了,主教无法回驳。我知道,聪明一点的,还是及早离开那里。于是我跪下向他请安,就走了。

  我回到主任神父和那些助理神父那里的时候,发现他们都在等我回来,并且等得很心急。及至他们见到我回来了,他们就欢喜得大叫,说:“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有好消息,”我回答说:“我们初步打赢仗了!主教认为没有人会跟从我的,所以没有阻止我们。所以我们要立即发信与全加拿大每一个祭司,相信我们一定会全面胜利。”

  不出二十四小时,我们寄发了三百封信给全国每一个神父,向他们解释,为何我们要阻止主教将弥撒拿来做买卖。那一周,主教收到许多的信件,全部是要求退出他的‘三弥撒会’的,只有五十人不肯附从我们。这个胜利已经是超出了我们所能想象的,但是魁北克省主教不甘心,他立即写信给蒙特克主教提林密斯(TELEMESSE),请求他尽快赶来相助。

  几天之后,我又收到一封信,要我立即去见蒙特克主教和魁北克主教。我从来未见过蒙特克主教,我以为他一定是个身裁魁梧的大人物,谁知他原来身裁十分细小,但眼睛却像鹰的眼一般凶恶。他的头不停而急速地摇动,说话用词快而短。听说他很有学问,口才也很好。魁北克主教就坐在他的旁边。于是我跪下向他请安,他也很有礼貌地扶我起来,然后按手在我的肩头上,对我说:“你就是那个很多声音的祈理魁吗?这么细小的人怎会有那么多的声音?”

  他笑口笑面地讲话,我感到他没有敌意,于是我回答说:“我的主教,最有价值的珍珠和最贵重的香水,都是放在最小的瓶子里的!”

  主教很风趣地回答说:“好!如果你有那么多声音,你一定不是个傻瓜。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三弥撒会’?又不顾上司的警告,成立另一个会来代替呢?”

  “我的主教,让我简短回答你好了。我们是有权退出‘三弥撒会’的,用不着任何人来批准,我们不是奴隶!”

  “我不是说你们没有权退出,”主教说:“但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退出一个这么好的组织?你们也知道这个会是由主教们和全国的神父组织成的呀!”

  “让我直接了当地说出来好了,我的主教。如果你想要带着那些信徒要求为他们亲人做弥撒的金钱下地狱的话,我不想跟随你去了,因为你们将那些弥撒以五个仙一次的贱价卖给法国巴黎那些神父,而你们就从中吃掉二十个仙。再者,日后那些信徒知道了你们买卖弥撒而从中取利,他们会忿怒起来,将你们抛进河里,我才不想跟你们一同溺毙呢!”

  “好!”主教回答说:“我们就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主教既然那么爽快回答,我看出他是有诚意的,因为他也知道,他们这一场仗是输定了。这么快就解决问题,我当然感到十分高兴!不过,过了多年,当我离开天主教之时,这个问题又再死灰复燃,因为魁北克主教又再恢复他的‘三弥撒会’。到了一八七四年,终于引起政府的注意,政府调查的结果显示,有大部份做弥撒的金钱不翼而飞,一些有关的人士于是被判关进监狱里,要他们在那里默想弥撒的意义了。可惜,这些事实是加拿大大部份天主教徒都不知道的,他们都被主教们的炼狱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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